夜晚,寒冷的月光高傲的悬挂在天空的群星之中。一阵寒风掠过,跪在紧闭的木门前的人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初秋的夜晚,气温变得格外的寒冷。跪在父亲门前的蓝瑾茕咬牙切齿的坚持着。让她在这寒风中坚持住的唯一支撑就是,见她的可晋一面。
蓝瑾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把莫可晋收了监,而她想要去大牢里见上莫可晋一面,却被告知她不允许探监。她于是去找父亲评理,却不曾想被父亲大声呵斥的赶了出来。当时,她就立誓说到,“如果父亲不答应我去探望可晋,我今天就在此地长跪不起。”
一连两个时辰,蓝瑾茕老老实实跪在这里,就连位置都没移动一下。来来往往,府上每个路过的人都劝她起来,不要继续执着下去,可是她无动于衷。蓝启致看到女儿如此一副执着的模样,顿时怒气大发,“谁都别管她,我到要看她能坚持多久。”
已经连续过去三个时辰了,蓝瑾茕还是赌气般的跪在原地,暴露在寒风中太久,蓝瑾茕开始有些咳嗽了。屋内的蓝启致听到了门外女儿的微弱咳嗽声,心里默默的担心起来,毕竟天下父母心,又有哪个父母不真正爱自己的孩子呢?
门被打开了,屋内微微的弱黄色烛火火光打在蓝瑾茕的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蓝启致看到她的面容如此憔悴,上前一把扶起了她。摸到她那冰冷的手时,心里真是心疼的要命,二话没说就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
“茕儿,你这样又是何苦啊?这样子最后受伤的只是你自己。”
蓝瑾茕微弱的笑道,“爹…为了可晋,为什么都愿意。求你放过他吧,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听她如此一说,蓝启致心中的怒气又起来了。他重重放开了她,“别和我提那个莫可晋,你要我放过他,你可知他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这可是好几条人命的事情啊?”
“不,爹,可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情。更何况那几个人还有生还的可能啊!求父亲查明真相啊!”蓝瑾茕再次跪在地上乞求着。
“够了!蓝瑾茕你是傻子吗?你还是我那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吗?你看不出来他其实是骗你的吗,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我们家……”
蓝瑾茕再次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声音里还带着丝丝的嘶哑,“不是的,不是的……”
蓝启致实在受不了自己女儿吃这样的苦,妥协的说道,“茕儿,一切还会有转机的,只要那几个人没事的话,莫可晋还是有机会的。”蓝启致再次关心的扶起女儿,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此刻的蓝瑾茕躺在父亲的怀抱里,心里虽然好受了一点,但还是哽咽着,她没有力气再去哭喊,只有眼睛里还流淌着滚烫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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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蓝瑾茕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中。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喉咙也变得异常的嘶哑,一说起话来还有些生疼。正想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这时候紫云端着药走了进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啊!”紫云开心的跑到她的跟前,扶她坐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蓝瑾茕拖着嘶哑的嗓音说道。
“小姐,你赶快别说话了,你昨天感染了风寒加上又大哭过,所以现在嗓子哑了。赶快趁热把这碗药喝下去吧!”说着,紫云认真的喂着她喝药。
药水像是一股暖流般,慢慢的涌入了她的身体里,瞬间就感觉暖起来了。可是她看着紫云的眼神,似乎总是在躲避着自己,分明是有什么心事在瞒着自己。
“紫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此话一出,紫云端着药碗的手就颤抖了一下,打在了地上。
“小姐,饶命,都是紫云的错。”紫云连忙跪在了地上,一脸的惊慌失措。
“紫云,好了,我不怪你,你快起来吧!”说着打算要扶起她,紫云看她行动不怎么方便,于是自己起来了。看着她的眼睛,蓝瑾茕再次问道,“紫云,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紫云有些紧张的颤抖着,脸上却还故意装作一脸镇静的样子,“没有啊,小姐真的没什么事,你多虑了。你好好休息,我下去再给你拿一碗药过来。”说完转身就想赶快离开。
“紫云,等等。”蓝瑾茕再次叫住了她,“你如果不愿意说的话,我自己出去问其他的人。”说着就起身准备穿好衣服。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的身体还没好,大夫交代要你好好休养的。”可是无论紫云怎么劝阻,蓝瑾茕还是我行我素的,根本没有听她的。她有一种预感分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而紫云却不敢告诉她。
看着小姐拖着病怏怏的身体,紫云真的是不忍心看她这样子。“小姐你别这样了,我告诉你,都告诉你…”
听她这样说着,蓝瑾茕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紫云始终还是有些不忍心,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道,“小姐…那几个中毒的人昨天死了…老爷判了莫公子死刑,明天午时行刑…”
“什么?”蓝瑾茕一听几乎是要昏死过去,她不敢相信明明是昨天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从不可置信中清醒过来,蓝瑾茕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了,她必须要去救莫可晋。“紫云,我爹现在在哪?”
“老爷现在在县衙里。”
“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去找我爹求情。”蓝瑾茕焦急的说道。
“小姐”紫云连忙拉住了她,“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如果去找老爷的话,只怕老爷只会更加的生气。”
蓝瑾茕转念一想,似乎紫云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目前能帮到自己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宇文黔儒。这个父亲最看重后辈,他一定可以有办法帮她求情的。“走,我们去宇文府找宇文黔儒。”
“啊?”紫云也不清楚她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要找宇文黔儒,毕竟前两天,她还把人家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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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宇文府”三个笔锋雄健的大字映入眼帘,一座宏伟的庭院出现在了蓝瑾茕的视野里。这座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府邸,现在却变得让她有些胆怯驻足。回想起前两天她对宇文黔儒做的事情,她心底泛起深深的内疚。但是现在为了救莫可晋,她只能这样默默的忍受这种内心的煎熬。
身体刚刚恢复的宇文黔儒正在房里和母亲谈着话,这时下人来报说蓝家大小姐蓝瑾茕到访。宇文黔儒的母亲刘夫人一听,心里顿时火气大增。“她竟然还有脸来,这么伤害我的儿子,我倒要看看她给我一个怎样的答复。”
“娘,算了吧。”宇文黔儒在边上耐心的劝解,“赶快叫她进来吧。”
刘夫人也是一脸的无奈,没办法自己的儿子心地太好了。“儒儿啊,你这样是何苦啊?她都这样对你了…”
宇文黔儒握着母亲的手说道,“娘,也不全是瑾茕的错,那天也是我鲁莽了,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你呀……”刘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蓝瑾茕默默的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的宇文黔儒脸色明显好多了,自己的心底也就稍稍好过了一点。“黔儒,你有没有好一点啊?”她上前关心的问道。
宇文黔儒微微一笑,“我没事了,谢谢你能来看我。”
听着他们俩说着,旁边的刘夫人真是怒气大增。指着蓝瑾茕就大骂起来,“蓝瑾茕啊,想不到你还敢过来啊!你自己说说,从小到大,我们家黔儒那点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看来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娘!”宇文黔儒大叫道,“娘,你先回房休息,我和瑾茕谈谈。”
听到自己儿子都这样说了,刘夫人也只能吞下怒气往肚子里咽。怒气冲冲的瞥视了蓝瑾茕一眼。
听着这些难听的话语,蓝瑾茕的心里一酸,眼里瞬间噙满了滚烫的泪水。确实,这件事情是她的不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说着就跪在了宇文黔儒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啊?”宇文黔儒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她起来。
“黔儒,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现在我求求你帮我一个忙,接下来你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我求求你了。”蓝瑾茕用沙哑的声音乞求着,她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割动着宇文黔儒的心。
“是莫可晋的事吧?”宇文黔儒的语气中带着点失望,毕竟他今天一早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蓝瑾茕毫不犹豫的点了头,“黔儒,我相信可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求求你帮帮他,帮帮他像我父亲求求情好吗?”
宇文黔儒苦笑了两声,“为他求情?瑾茕,且不讲你父亲连你的建议都不听,他会听我的吗?何况他是罪有应得,一切的罪证都指证他,恐怕谁也救不了他。”
蓝瑾茕无力的坐到了地上,随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这样被破灭了,她的心再次坠入了冰冷的深渊。她没想到自己是这么的软弱无能,到最后自己也没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点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人去死。不,她不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要最后来一次破釜沉舟。
宇文黔儒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心疼的把她扶起。“瑾茕,有些事情,有些人,他们终究不过是我们人生中的过客而已。比起一直记住他们,让自己心累,我们不如放下他们,过更好的生活。或许这也是他们所期盼的呢?”宇文黔儒真挚的对她诉说着,但是仿佛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眼神里充满了空洞。
“你能给我令牌吗?我想去见可晋最后一眼。”蓝瑾茕突兀的说。
“这……”宇文黔儒被她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怔住了。
“就这一次,我要去和可晋道别。可是我父亲不允许我探监,我只有借你的令牌一用。相信我,我会忘了他的,重新生活的。”
宇文黔儒难得看见她脸色如此放松的笑容,于是毫无防备的把自己腰间的令牌给了她。安慰着说道,“瑾茕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蓝瑾茕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令牌。“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谢谢你。”
“那我先告辞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说着,蓝瑾茕就转身离开,留下了宇文黔儒看着她的背影,欣慰的笑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的说了句,“黔儒,谢谢你!”说完就完全消失在了宇文黔儒的视线里。听见她的声音,宇文黔儒的心里觉得顿时又安心多了。
宇文黔儒,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对你说的。我希望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