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再次来到了那个湖泊,深色的湖水泛着粼粼蓝光,幽蓝的雾气无声地飘动。流霜迈动双腿,向湖泊走去,他的脚踏入了冰冷的湖水中,脚下是松软的泥土,不同于前两次的害怕与退缩,流霜现在想一探究竟。
很快湖水就到了胸部,但湖面依然平静,流霜皱了皱眉头,索性将头探入湖中,整个人潜入其中。眼睛所见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身在水里的感觉,他只能感受到身体其他部位的存在,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眼前一道白光大振,瞬间占据流霜全部视线。然后耳边是模糊的人语和低鸣的风雪,眼前好像有暖黄色的光芒,流霜闭了一下眼睛,只听见耳边有一道带着欣喜的声音:“是不是醒了?”
流霜睁开双眼,他身处一个老式木屋内,木屋在风雪中发出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屋内陈设可以看得出是个女子的闺房,哪怕比较简单。他身边站着一个梳着双辫的姑娘,大而亮的眼睛看着流霜,眉头微蹙,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着笑意,眼神中有一丝丝对未知的恐惧。
“多谢姑娘搭救。”流霜揉了揉剧痛的头,勉强坐了起来。
那姑娘连忙把碗放到桌子上,扶着流霜,道:“你这人着什么急嘛!”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姑娘你了,哦,还没问你叫什么?”流霜虚弱地说道。
“我叫邢允儿,你有什么问题等喝完药再说吧,你伤太重了。”邢允儿端过药,递给流霜。
流霜喝完后,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邢允儿坐在床边,道:“这是踏雪城附近的小星村,我和爷爷救了你,其实还是下午的时候踩到你才发现的你。”说到这,邢允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双颊染上了红色。
“没事没事,多谢你们的搭救了,那爷爷呢?”流霜笑着问道。
“他呀,估计都睡着了,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去睡觉了。”邢允儿摇了摇手中的碗,笑了笑,起身离开,将火灯吹灭。她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但是她知道有些事不能问。
流霜再次道了声感谢,躺到床上,其实他本想问问刘威的下落,但是涌出来的却是无声的叹息。即使刘威想杀他,他也动不起杀心,倒是担心刘威的安危,万一死在风雪里,他的母亲怎么办,对于从小就没有母亲的流霜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他也考虑过自己会不会受到连累,只是再想这个也于事无补。
他暗自运转元气,加快对自身的修复,既然已经清醒过来,就不怕伤好不了,只是不确定时间,因为这次伤得太重了,尤其是那玄门一击,几乎伤到流霜的本源。他将意识沉入丹田,能发现梅灵的存在,但是梅灵还是没有醒过来,流霜很是愧疚,到目前为止,梅灵已经为救他而受伤两次了。听说北门外的龙梅海开得正盛,流霜决定伤好后,一定带梅灵去那里,好好补偿它。
即来之则安之,流霜暂时放下担心,反正他也回不去,于是他开始回想《冰霜通法》的第二法——冰霜之刃,这不是简单地凝结出一把冰刃,就像流霜对刘威的最后一击,而是通过联系周身的元气,在周围凝聚出无数冰刃,既可以攻击,也可以防御,还可以起到探听动静的作用。而这其实已经可以算是玄门境的法门了,丹田漩涡化为玄门,沟通天人,达到天人合发,这样可以加强内天地和外天地的联系,修士能用的就不仅仅是自身的元气,还有天地间的元气,手段也会更多。
但流霜现在只是纳气中段,距离纳气上段还有些距离,更别提踏入玄门境了,不过,经过这一战,流霜有信心在一个月内进入上段,在踏雪寻梅之前进入纳气巅峰,届时将有机会争一争机会了。若是原庆知道肯定会目瞪口呆,心里惊讶于流霜的痴心妄想。
流霜笑了笑,黑暗的屋子里,他的手聚集起寒气,并化为一道冰刺,看到这个,流霜有些感慨,他就是凭借这个在极不清醒的时候杀了刘威。其实如果刘威稍稍克制一下,动动脑子,凭借他玄门境的实力,怎样都能置流霜于死地,但是他太疯狂太大意,加上有病缠身,以及梅灵的援助,所以才能让流霜一击打败。流霜深呼了一口气,不再想着刘威,专注于手上的冰刺。
修士的夜视能力比常人高了许多,因此流霜能看见手上寒气萦绕的冰刺,他逐渐加大寒气的释放,将冰刺托到空中,并转了很多圈,但是很快就无力的掉了下来,在落地之前化为丝丝缕缕的寒气回到流霜身体里。
这一夜流霜都没有睡觉,一边治疗着身体,一边练习,到黎明时,他已经能让冰刺轻易离手,并在空中缓慢移动,如果是玄门境根本不需要靠元气来驱动,直接以神识控制,不但速度快,而且范围广。
这时,门被推开,邢允儿端着药走了进来,惊讶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流霜身上的伤已经暂时无碍,只是内伤难愈,经过一夜的恢复,还是不能下床,连在床上起身都困难,但精神还好。流霜坐起了身,笑道:“多谢邢姑娘!”
“爷爷说大恩不言谢,你都说过多少次了,快把药喝了。”邢允儿笑着把药端了过来。
流霜接过就喝,邢允儿在一旁焦急道:“还烫呢,你慢点。”
“少侠怎么样了?”一个身着麻衣的老者佝偻着身体进来说道。
流霜放下碗,抱拳道:“虽然邢姑娘说大恩不言谢,但是我还是要感谢您。”
邢允儿把头转向别处,不看流霜,好像生气了一般。老者笑了笑道:“看少侠的装饰,应该是踏雪学院的吧。”
对此,流霜并不惊讶,即使他的衣服到处都是血,但是袖口的梅花还是能看见的。
“是的。”流霜点了点头。
接着老者的脸色有些凝重,道:“我们救你一命也不图你什么,你倒是要小心,最近有些奇怪的东西老爱跑出墓地,我不知你与这事有什么关系,但是请你务必向踏雪城反映,我们村安宁了很久,都很害怕。”连邢允儿这个总是眉开眼笑的人此时也是皱着眉、低着头,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担忧。
流霜坚定地说道:“您救了我一命,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帮助您和您的村子,帮助踏雪城附近的人。”
老者点了点头,道:“少侠就在床上好了,好生休养。”他转向邢允儿道:“允儿啊,去做些饭菜,一会儿一块吃。”
“邢姑娘辛苦了。”流霜微笑道。邢允儿冲着流霜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这姑娘啊,跟了我是辛苦了。”老者有些低落。
“您别这样说,邢姑娘这么善良这么聪慧,都是您的功劳,以后她一定会让您颐养天年的。”流霜没有恭维,是发自内心的说的,同时他也没有提她的父母,这其中的隐情,不是一个外人有资格知道的。
“哈哈,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允儿他父母死得早,我一手带大,可我老了,她还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唉!”邢爷爷满脸苦涩,说出了邢允儿的身世,一下子好像变得更老了一样,流霜摇了摇头道:“您放心,您和邢姑娘救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饿着冻着。”
这时,邢允儿端着饭菜进来,笑道:“你们要等我啊,不能马上吃的。”放下饭菜后,在门口说了一句,就出去了。流霜和邢爷爷相视而笑。
待菜都齐全后,邢允儿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邢爷爷,一杯给了流霜,流霜连忙摆手道:“我不喝酒。”
“啊!我忘了你还在生病。”邢允儿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桌子早已挪到床前,邢爷爷和邢允儿都给流霜夹菜,邢爷爷道:“都是乡野之菜,我们也都是乡野之人,你就凑活吃吧。”
“你们快别忙活了,实话说,我也是个孤儿,就在几个月前刚刚成了孤儿,以前生活也特别窘迫,在贫民区住着,直到有一天好运能修炼了,这才飞上枝头。”流霜被他们的淳朴气息打动,就毫不隐瞒地说了自己的身世和故事。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相谈甚欢。
虽然眼前的两人都是普通人,但是他们的心却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