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的婚姻,杨远朝,你把我对婚姻最美好的期待过成了一场报复。为了惩罚我的出现,我把我爱的人宠溺成了一个恶魔。
——安宁
我把远朝推到了医院的中心花园晒太阳,他看上去很不安。这是田彩出现后的第三天,也是杨远朝病情加重的第三天。从结婚到现在的九年里。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局促不安。
“远朝,中午想吃什么?”我帮他把围巾裹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9年前阳光帅气的少年了,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深陷的眼眶,还有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让他变得像一个怪物一样无法掌控。
他抓住我的手,抬头看我:“小彩回来了,我们就要在一起了。”
我微笑着半蹲在他轮椅旁边:“傻瓜,小彩早就结婚了,她丈夫是外企的老总,孩子都两岁了。你呀,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没有她,我会难受。”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有我陪你啊。”我心凉的一干二净,努力笑着。
“你是······我的妻子。”
我强忍着泪水:“对,你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那,我最爱的人,是谁······”
我摇摇头,站起来,推着他无力地在耀眼的阳光下走着。
——
9年前的一场重大事故,摩天大楼里烟雾缭绕,不知名的爆炸物一个接一个被发现,我被人群挤得不知走向哪里,根本看不到哪里是安全出口,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在这么高的建筑物下去。
那一刻,觉得自己可能要死的那一刻,我想的是,19岁了,高复落榜,被喜欢的男孩拒绝,父母失业,前途渺茫,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
这样想着,突然地就被一只手拉出,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从六十几层一路拉着我挤下了安全通道,中途我被滚烫的热浪遮住过眼睛,连刘海都被烧焦了一块,却怎么也抽不出被拉住的手。就这样,被这个人保护着,安全逃生。
出来的时候他在我面前倒了下来,我看见他满身的烧伤,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听到他喊得最后的一句话是:“小彩,小彩······你没事吧?”
我呆愣在原地,跪在他身边,看着这个喜欢了7年的男孩,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了的男孩。
救了我,只是因为救错了人。
脑海里当时飘过了好几个场景。
初中时候他在班级捣乱,拿着虫子吓唬我;他打篮球时随手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我肩上;看见我一个人留在班级打扫卫生时他会静静帮我扔了垃圾擦好黑板;他无语地看着忘记写的作业被我偷偷写好的表情;他的校园卡被我挂满了小挂件时他把他们一个个拆掉的表情······
高中时候跟他告白,把他吓得书包都没拿就跑走的时候;给他篮球赛加油时候看见他的衣服被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孩拿着;高考时偷偷看见他志愿后的自己报了很贵的补习班,跟父母再三保证的时候;高复那年告白却被告知他已经在大学交了女朋友的时候······
这个耗尽了我青春的男孩,把我从火灾中救了出来。
他本想拉的人,才是他的姑娘啊。
可是你要我怎样不爱他。
······
“远朝,我又找了一份晚上的零时工,晚上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要听话,乖乖的。”我亲亲他熟睡的额头,关上病房的门。
出门后我跟田彩约在了她家附近的一个高档咖啡厅。她还是一样漂亮干练,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个母亲,她端咖啡的姿势高雅得让我抬不起头。我扯了扯自己那廉价布料的裙子,看着她的袖口发了一会儿呆。
“安宁,你放心,我会尽量不跟杨远朝见面的。我希望他的病快些好起来。”她放下杯子,抬头看我。我觉得她已经快把我眼角的皱纹数得一清二楚了。
这个女人,满脸的骄傲。
“你刚搬在这个小区吗?”
“恩,是我老公工作原因才搬回国的,赚钱的话还是回国发展市场大。”
“孩子下半年可以早教了吧?”
她笑笑:“是啊,但是老公专门请了人每天来进行早教的。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做全职太太其实也挺无聊的吧?”
田彩突然从美好回忆中缓了缓神,重新端起了咖啡,说:“所以我们今天来是闲聊家庭琐事吗?我以为你是要来给我一些交代。”
这回换我笑了,我说:“你知道吗,知道你回来后,他的精神状态真的有所改善了,我想也许你们应该见见。”
我看见田彩的眼睛里有些东西在闪烁,她目光越来越柔和,看着我:“我本来真的是恨他的,生死关头,他竟然救了你。但是没有这次经历,也不会让我绝望,也不会遇到我现在的丈夫。可是回头看看他,却发现他过得不好,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灾乐祸,而是替你们心疼。”
够了吧,省着那假惺惺演自责的戏码吧。
“你想帮忙的话,就帮我找个工作吧。”我看了看我那杯动都没动过的咖啡,说,
“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他的医药费让我和他家人都耗得差不多了,我需要一个工作,很需要。”
田彩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尽力帮忙的。”
两天后,我成了田彩丈夫公司的保洁人员,拿着和正式职员一样的工资。我知道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但是我也不需要长久。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或是好好工作,而是想看看这个把杨远朝迷得神魂颠倒了十几年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有根骨,拿不掉痛起来又酸到不行——叫嫉妒。
田彩的男人是个身世、长相、能力都极强的人,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破绽,每天司机接送他回家吃晚饭,
田彩的生活也是奇极其的规律,瑜伽班,购物,美容。除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有见她抱过孩子。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孩子,是收养的。
“田彩,晚上来我家吃顿饭吧。算是给远朝出院小小聚一下,方便的话叫上你老公也可以,我很想谢谢你们夫妻两给我机会工作。”下了班我给田彩发了一条短信。
她很快就回复了,答应来。
晚上田彩出现的时候,没有她丈夫。三个人的桌子多多少少显得冷冷清清,远朝整顿饭没有说一句话,倒是田彩一直在讲着自己出国后的经历,其实她不知道,这一切远朝早已知道。
看着田彩在喝完我泡的茶之后躺在沙发上睡着,我终于开口问远朝:“现在你想怎么办?”
远朝看着田彩出了神,面无表情地说:“我爱她,我想让她回我身边。”
我站到他面前,说:“不可以,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跟我约好的。”
他突然一笑,用他一半疯狂一半理智的大脑看了看我:“约好?什么叫约好,只是你欠我的,不是吗?找回完整的她,想办法让她回到这座城市,你做的这些根本不够,不够!”
我感觉到自己眼眶慢慢发红,说:“所以你现在装作精神崩溃,装作精神病人,是想得到她的可怜?让她留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最好。”
“你说过找回她就收手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这样我才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
第二天,在公司做事的我一直魂不守舍,甚至直接把一桶脏水弄倒,溅湿了我老板的裤脚。是的,就是田彩的丈夫——Jason。这个法籍华人整个人眉头一皱,有些恼怒地看了我一眼,双目对视的一瞬我发现,我在他漂亮瞳孔里的样子,其实也是很漂亮的女人。
弄清他们家里的状况首先是要介入他们家庭,这个陌生男人带我去了一个豪华的酒店,要我穿上女仆装,套上黑色的丝袜,然后他又自己亲自慢慢把我身上的这些装扮褪去。最后他留了一大包的现金在我枕边,离开。
我洗完澡,把这些钱用香薰蜡烛点燃,扔在浴缸里让他们烧成灰烬,我似乎能看见余烬的光里有一个孩子的样子在闪烁——我的孩子,她瘦弱地缩成一团,叫着妈妈,她的手紧紧攥着我给她买的洋娃娃。
她被远朝藏起来了,我的孩子,被他藏起来了。不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不会归还我最爱的孩子。我瘫坐在浴室冰冷的地面,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我没有任何选择,只有这样任他摆布,把他给我的——灾难中还生的机会,当母亲的机会,活着的机会,做人的机会,自由的机会,全部变成他支配的,全部还给他。
后来慢慢的,我就变成了Jason的情妇,我陆陆续续把一些跟他有同样喜好的女人介绍给他,他很高兴。
Jason说:“田彩是个思想及其保守的传统中国女人,我想尊重她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需求,我不希望我的家庭破碎,你也不希望,是不是?”
我点头,问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疑惑:“你是田彩的朋友?”
我摇摇头,说:“我叫安宁。是因为我田彩才回国的,我告诉田彩他的前男友为他疯了,田彩就劝说你回国了。你以为她为什么只想收养孩子吗?她只是不想要你的孩子,她和那个男人还在见面,她心里有个结还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些我找人偷拍的Jason出轨的照片和视频也刚好被田彩收到。
Jason压住愤怒与不可置信,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这些。”
“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就笑到停不住,这个跟我睡过不止一次的男人终于想问我是什么人了。
我说:“像你说的那样啊,我是田彩的朋友,刚好呢,也是他前男友的妻子。”
————
之后的事情,就像杨远朝的计划那样,田彩终于在大醉一场后乖乖躺在了他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