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妆玉裹,锦绣山河,镜中颜,月下影,消瘦盼。
梦魇无常,尽斩痴缠,破,命格无双。
夏敬元年,十月初五,风辞全城皆是飞花。适逢摄政王大婚,十里红妆磬乐,管弦丝竹,万人空巷,堪称奇景。
敬帝特准摄政王在夏皇宫朝华殿举行大婚。红色的软轿从风辞赶向王城,红鸾轿,绣金凤,环佩叮铃,绛流苏,可见摄政王妃在摄政王心中的位置。小五被指为朱砂的陪嫁丫鬟,在轿子一旁跟着,小五年纪还不大,从没见过如此盛大之景,忍不住地不时悄声跟轿中的朱砂搭话。
“朱砂,朱砂,你紧张吗?”
还没等朱砂回话便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是很紧张的呦!”轿内传来一阵轻笑。
“真的,你笑甚?!你知晓有多少女子盼着嫁给公子吗!”
唉,你可真幸福,公子这样爱你!有了这么好的夫君,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喽!”这时一阵风吹开了轿上的窗帘,小五偷偷向里瞟了一眼,红纱下朦胧的倾世容颜并无喜悦之色,艳红的唇角平直,被抿成一条线。
“朱砂你怎的了?这大婚的日子,为何不高兴?是因为……”
朱砂攥紧了手中的衣角。
“是因为紧张吧!毕竟嫁给了心爱的男子嘛,怎会不紧张!我理解你!”小五没心没肺地笑道,说着,注意力又被一旁街边卖的小糖人所吸引,“快看,快看!糖人耶!”
朱砂手中微微一松,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紧张呢,没想到…这个日子,竟到来的如此快!
“新娘轿到!”轿子停了下来,“恭迎摄政王!”万人朝拜。紧接着,朱砂透过红纱,看到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揭开开轿帘。朱砂看着那双手,神情有些恍惚,就是那双手…在冰天雪地里,伸出车外,救了自己….那个绝代风华的人。
“朱砂。”帘外轻唤。朱砂这才回过神来,迟疑片刻,将手放到大掌上,温暖如初。
朱砂一下轿,四周静寂无声。
为何呢?
祥云彩凤,金线翠宝,勾勒凤凰神身,西域红宝石点缀凤目,随着女子清莲的步伐,凤凰像是活了一样,翅膀闪耀着光辉。锦缎光滑如水,服帖的贴在女子精巧的身形上,尽显风华。一头青丝,尽数挽上,七巧朝阳彩凤冠,凤冠上轻盈的红纱被风吹起。金色的流苏垂坠而下,衬得女子肤色白皙透亮,面若桃花。光洁的额,如画的精致的眉眼,艳丽的红唇,还有眉心的一点殷红的朱砂记,透尽妖娆,随着女子一颦一笑,时而如九天仙子,不落凡尘,时而如九幽魅魔,媚艳无比,时而又如青丘狐妖,摄人心魄。
这样的女子,只有十五岁,这样的女子,嫁与了摄政王,同样倾城的公子白川。众人一时间竟觉得两人是那么相配,那么耀眼,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白川轻握着朱砂的手,一步一步地登上大殿,裴敬放下酒杯,惊异地看着白川身旁的女子,朱砂?不知她竟有如此一面,连阅美人无数,后宫宿三千佳丽的自己,也迷离了起来。
白川看见裴敬的眼神,攥紧了朱砂的手。
裴敬被皇后碰了碰,这才回神,毫不在意皇后幽怨的目光。笑道:“皇弟大婚,朕祝贺你,和王妃弟媳,百年好合,永不分离!朕,特为你们准备朱颜殿作为洞房。”
“多谢陛下。”
一拜天地神灵,祈风调雨顺,万事如意;
二拜高堂父母,愿安详喜乐,厮守到老;
三拜夫妻情深,念情比金坚,海枯石烂;
送入洞房……
朝殿上,白川风姿卓越,丰神俊朗,微醺,觥筹复应;朱颜殿内,烛火摇曳,映的床上女子,窈窕佳人。月光朦胧,撒进殿内,偌大的宫殿,竟有些空旷,佳人身影消瘦清寂。
月上枝头,殿门被推开,红衣男子嘴角挂笑,神情温柔。
“朱砂…”红衣的两人相拥,手臂交错,饮尽杯中酒。目迷离,解霓裳,榻而卧。
白川看着面前的娇颜,心跳有些加快,朱砂望着白川,笑了,魅惑众生。
“川…我,爱你。”朱砂红了脸颊,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誓言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
“倾一世繁华,换与你半生厮守,到老。”白川在朱砂耳畔轻声呢喃。
朱砂一瞬间红了眼眶,忽地闭上双眼。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龙凤烛,灭。
月光倾泻,白川目光停留在朱砂的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疤痕,狰狞的生在女子莹白的皮肤上,白川脑海中是朱砂浑身是血的样子,那句:倾吾之命,誓死卫君……
白川心中钝痛,低头轻吻遍,那一道道疤痕,这都是…为我留下的……我的朱砂……
“朱砂,遇到你,是吾之幸。”说完,便吻住了她的红唇。
红罗帐起,颠倒容华。
白川没有看见的是,她眼中泪水不停。
情乱之时,白川突然胸口一凉,忽地睁开眼,他这才看见朱砂哭红的眼。迷离的眼顿时恢复寒雪般清明,目光中带有浓浓的难以置信。
“你……”白川应声倒下,胸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朱砂如躲避瘟疫一样,一下拔出浸血的匕首,疯子似的扔出去老远,小身影不住地颤抖。
她穿好衣服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麻木,冰冷。
朱砂起身,背对着月光,静静的看着胸口处血流如注,双眼紧闭的男子,目光才有一丝地挣扎。
任务,终是完成了。
……
子时,宫外急报,轩辕大军压境。
裴敬下令传摄政王白川,却被告知,白川与王妃朱砂双双不见,床上只有好大一滩血。裴敬跌坐在龙椅上。
清晨,红霞,似血。
急报,月国大军与轩辕大军合并,前后夹击,已攻进风辞城。
几个时辰后,急报,镇南王前来支援的军队,全军覆没,镇南王裴烈,战死;裴丘,先帝最宠皇子,逃。宋淑太妃,强行带回母国。裴焕,不知所踪。裴敬负手而立,久久到出四字,御驾亲征。
郑寅,目露为难忧愁之色。谁不知,新皇善用人,不善领兵打仗。
烽火狼烟并起,角声满天,兵戟锵锵,乱世风云,一朝繁盛,顷刻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