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像睡着一样,双眼从没有睁开过。
那天救回朱砂后,孙守说过:“据老夫来看,朱砂姑娘,她又去了一次鬼门关,还好,她命大。朱砂姑娘肋骨断了两根,左腿也断了,双眼失明,左臂受伤,身上大大小小有很多伤。不过,老夫已经为朱砂姑娘接上了骨,身上的伤口也都处理过了,只是这双眼,怕是…难以恢复,就差一味药瞳灵草,这药倒是难找的。不过先开些药当归,羌活,银柴胡,白芍白术,木贼草,蝉蜕,防风。再熬制舒络汤,新会皮,甘菊花,毛冬青,紫丹参,可以养眼养身子。”
孙守说完后,白川一直在沉默。孙守又说道:“老夫与那些个太医院的御医不同,老夫讲情义,老夫看重宁王你的品行,敬佩你,也可怜这朱砂姑娘命苦,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唉,宁王放心,老夫一定尽力去救朱砂姑娘。”
白川最后站起身来,深深朝孙守拜了一拜。
白川一直守在朱砂的床前,遣散了侍人,喂药,喂饭,照顾都是亲自来做。
五天了,朱砂还是没有醒。
白川喂完最后一口药,看着面前的容颜,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怒意,白川啪的一声将碗摔在地上,“你怎么不起来?!你这样算什么?!本王交给你的任务你还没有完成,你怎么可以睡得着么踏实!朱砂,你起来啊!你不说过要保护我吗?你这个女人竟敢骗我!你这样怎么保护我,怎么为我赴汤蹈火?!”
“我知道你恨我把你嫁给别人,我也知道你……不愿让我娶别人,那你就起来反抗啊!”
“......朱砂,我是你的主人,本王命令你,快睁开眼,看着我!”
白川身躯不断颤抖,双眼血红,白川痛苦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个人儿的面孔已经模糊不清,声音颤抖,“朱砂…...本王…...后悔了。”
又是一天,阮凌薇也赶来了,求见白川。白川听闻后,只是淡淡说道:“不见,请回。”阮凌薇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一步,他之前对自己那么温柔,怎么…都是因为朱砂!阮凌薇气红了眼,朱砂,你就是个妖女!勾引了景王不说,还霸占我的未婚夫!你不是他义妹吗?你这是**!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阮凌薇怒视着朱砂房间的那个方向,最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的说道:“我们走。”
而月国,派去保护朱砂的暗卫禀报景王。作为未婚夫的景王司徒越闻声色变,立刻带着药材补品秘密来到夏国宁王府来看望,并派人四处悬赏寻找那味瞳灵草。只是到了宁王府门口,让人通报后,白川眉头皱了皱,心中生出一股对司徒越的厌烦之感,语气森冷道:“请景王殿下回去。朱砂,由本王亲自照顾,请他放心!”
当司徒越收到逐客令后,一掌拍裂宁王府门前的石狮子,怒喝道:“白川,你过分了!痴儿都看得出来你的心思!一个是月国景王妃,一个是有了未婚妻的夏国宁王,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不合适吗!你让你的未婚妻怎么想?!你让月国怎么想?!你让你夏国皇室怎么想?!你让天下怎么想!”白川漆黑的眸静静的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眼神中的是丝毫不掩饰的癫狂,“负尽天下,又怎样?”男子一语惊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国的战神,连太子都要忌惮三分的宁王啊,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流言蜚语,不顾皇室,不顾盟约,不顾人伦,竟还要负天下!
司徒越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好一个尽负天下!白川!你会受到报应的!”
男子负手而立,就算脸上长出了青涩的胡子茬,衣衫也有些不整,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绝代芳华。“就算报应,本王,甘之如饴。”
司徒越盯着白川,目光复杂,最终只道一字:“回!”
或许是秋天的悲凉萧瑟的影响吧,坏事也没断过。就在一个阴雨天,宫里来了人,请白川入宫,虽没有说是何事,但白川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知大限将至,特传位于嫡长皇太子裴敬,且命宁王白川为摄政王,辅佐太子,萧氏昭贤皇后,贤良慧徳,封贤仁太后。诸事在此,望众人兴我大夏,若成此愿朕深表欣慰。”
皇宫中一片缟素,哭声恸天。这时一个女子突然闯进大殿,满脸泪痕。郑寅一看惊道:“良妃?!”
女子发衫凌乱,一进殿就哭喊着:“裴战!你怎么可以死?你不配!你永生永世都还不清寒月姐姐!你欠她!”女子突然看向白川,眼神尽是不甘与悲凉,“川儿!我是你姨母啊!”女子站定,看着殿中惊愣的众人,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一字一句道:“裴战,你到死都不肯承认你做过的事,你以为,你死了,封川儿当摄政王,让我当了妃子,享受荣华富贵,就可以了?!你配不上白寒月!今天我就替你说了!”
她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我是白锦良,白寒月的亲妹妹,白川的亲姨母。白川,是先皇裴战的亲生儿子!先皇早在是太子时,与我的姐姐白寒月相爱,我姐姐不顾月王的阻拦,对裴战以身相许。可他呢?!却转身轻负了我姐姐,当年月国的倾世美人,白寒月!娶了萧晚,生了太子。等知道姐姐生下川儿,竟不管不问,形同陌路!负心汉!”
郑寅目露惋惜不忍,一旁的萧媛早已气的脸发青,吼道:“来人!良妃竟敢大逆不道,公然辱骂先皇,她疯了,快拉下去!扔进冷宫!”
这时,白川沉声说道:“本王看谁敢!”
裴敬瞪着眼,拍案而起:“白川!你放肆!”
“哦?本王放肆?皇上不会不记得,按夏国律法,摄政王职责是监督皇帝,辅佐朝政。是与皇帝平坐的罢?本王为何不可发号施令?”
“再说,刚刚本王的姨母说了,本王是先皇的亲生儿子,本王名正言顺!”
“你!”
白川置若罔闻,“哦,还有一事。趁现在,本王要解除与梁国公之女阮凌薇的婚约,改娶朱砂为摄政王妃。”
阮凌薇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你怎可这般对我……阮凌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
,走了出来:“小女阮凌薇叩见陛下!叩见…摄政王。”
裴敬揉了揉太阳穴,道“何事?”
“臣女斗胆,请陛下赦臣女无罪。“
“准。”
“据臣女所知,朱砂是摄政王的义妹,若是娶了朱砂…那就是**!”顿时,宫廷里乱成一锅粥,**,是何等丢脸的一件事,更何况是夏国皇室子弟!
“那好,本王与朱砂,断绝兄妹关系,从此朱砂不再是本王妹妹。阮小姐,可有话说?”
“是啊,这就可以了吧?本来摄政王和朱砂小姐就不是血缘至亲啊!”
“是啊……”
阮凌薇苦笑,人就是如此,摇摆不定,哪里强哪里倒。
“一个疯妃的话,也信?”肖皇太妃出语,幽幽说道。
“老奴可证。”一旁的郑寅说道,又将气氛推向冰点。
“老奴自小就跟随先皇,老奴可证良妃娘娘的话。”
贤仁太后瞪着水眸道:“郑寅!你…”
郑寅一脸淡然,“老奴,只效忠先皇。”
“好,好…你们都反了!哀家管不了了吗!”萧媛气的身形一晃,一旁的宫女赶紧扶住她。萧媛有气无力说道:“回宫……”
众人反映了过来,全都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
白川站在台上,垂眸:“回府罢。去看看她。”
祁灏低下头:“是。”
偌大的宫殿,最后只剩下裴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