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大军即将出征,城门之外,皆有穿重甲兵卫,城头之上,皇帝稷的神色满是复杂,白贵妃站在他的身旁,神色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心中有着怎样的波澜起伏……
曹大监立于高楼之上,手中拿着刚刚念完的出征辞,大军领头之人,是一高大挺拔男子,胯下骑着一匹鬃毛极顺的黑马,那男子身披重甲,黑金头盔夹在马鞍处,男子有着万夫莫敌之气势,腰间佩戴一玄铁宝剑,看上去英武极了,这便是真正的摄政王,一个久经沙场的热血男儿。
王嬛与其兄长的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赞叹,“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王墨玉那一边,他穿着一袭银白铠甲,曾经的风流公子变成了这么一个白衣小将,看上去也别有一番英姿,他握紧了手中的银白长枪,他作为王家的男儿,士族中首屈一指的大公子,便是要上战场杀敌的。
斜眼扫过,发现父亲站在城头之上凝视着他,可唯独没有母亲,母亲,自始至终还是不原谅他的行为吗?
当日他要与摄政王一同出征边界之事传到了母亲耳里,回府后,便是一番不可躲避的争执,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夜盛怒的母亲,无奈的父亲,以及他那几乎绝望的亲妹妹。
“王墨玉,你,你好啊,你是要气死为母啊……?!!!”前朝大长公主捂着胸口,指着跪在地上的白衣公子骂道。
“孩儿认为,我士族男儿投笔从戎,当以参军为荣,立军功为荣!”王墨玉抬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你……你……!!!你难道不去参军我王家就要倒吗……?!!!”大长公主气得直哆嗦。
王墨玉:“母亲原谅,只是孩儿……孩儿不再愿阿囡再于宫中那般痛苦!”
听到女儿的乳名,大长公主一时发愣,不知所言,一袭白衣的王墨玉继续道:“阿囡在宫中如履薄冰,当上皇后又如何,难保如今幼帝长大,阿囡的皇后之位又能稳上多久,母亲,阿囡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这是把她已经往虎口里送了啊!”
“逆子,你是如何和你母亲说话的!!”王相打断王墨玉的话,呵斥。
“哈哈……对,你说得对,阿囡也是为母的心头肉,可也是为母,亲手将她送入了那个黑暗的地方……哈哈哈……可你,为母已经失去了一女陪在为母身边,就不能再失去儿子了,你就听为母一次,那些武夫有什么好?!!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大长公主眼眶湿润,她扶起王墨玉。
“好孩子,快起来,你答应为母,不去出征,不去沙场,就乖乖在府中,做你的风流才子可好,做为母的乖儿子可好?”大长公主流着泪道。
“母亲……”这个平素的风流公子哽咽着,“原谅孩儿一次任性,母亲原谅……”
“啊……!!”前朝大长公主用手指指着王墨玉,痛哭,大吼,全然失态,“你……你,好,如果,你敢去参军,敢去那边界之地,那从今往后,你王墨玉,与我再无关系,我以大巫名义、大司命名讳起誓,你与我,断绝母子关系!”
“你给我下去,就会惹你母亲生气!”王相吼道,接着又对自己的妻子哄着,“紫君,紫君,别气,别气,他还是孩子!”
王墨玉对母亲深俯叩拜,磕了三个头后,离去,只留下哭泣的女人,与一直叹息的男人。
如今大军整备完毕,王嬛来到兄长的旁边,道:“兄长还在为母亲的事情伤怀……无妨,我士族男儿,便要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兄长也说过,大丈夫当如是也!!”
“阿囡……!?”王墨玉看向自己的妹妹,突地语气也坚定了,或许不论何时,他都有他的妹妹。
王嬛骑着一匹红枣色的马匹,一身劲装,为枫叶红花色,发髻为精巧的小髻,簪上一支梅花簪子,看上去别有一番女子特有的英气,王嬛大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奇女子……”摄政王喃喃。
城头之上,皇帝稷未开口言语一句,他看着那英气逼人的王嬛,他的皇后,为什么,他的皇后,他的妻,会这般想法设法远离他呢?而白妃柔弱的外表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却又立刻黯淡。
“众将士,出征……!!!”随着号角声吹响,摄政王的声音传遍在军士之中。
“是!!”将士们齐声。
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王嬛眼中露出惊叹,大军出行,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旅程……
众人下了城头,王相回了相府,皇帝稷对曹大监道:“我们去一趟兄长那儿……”
“是……”曹大监道。
白贵妃也走得匆忙,她攥紧了手心,珠儿在一旁道:“娘娘可是有烦心事?”
“啪”的一巴掌,白贵妃一扫之前柔弱模样,“主子的事你也敢过问?扶本妃回去!”
“是,娘娘!”被扇红了脸的珠儿噙着泪水,只是,似乎又有一场阴谋随之展开。
帝相府;内室。
“老爷……墨玉他,他去了吧……?”前朝长公主问道,声音中满带着不舍。
王相叹了口气,“你也是这般,明明舍不得孩子,却不亲自送他,这一次,阿囡也去了……”
“老爷……”长公主忽然苦笑,“你说咱们王家,是不是片刻都无法得到安宁……”
“紫君……”王相捋了捋青须,“只要你愿意等,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安宁的日子,你的前朝,也会复活……”
又是一场阴谋……
大军行进途中,另一边的拓跋族已攻占下了边界一半,叛将唐建安在拓跋玉的身旁,马首是瞻,“世子,你这可得救救我啊,我已经为您叛逃了大胤国,如今,我可是回不去了啊!”
“担心什么,本世子怎会不保你?我拓跋卷土重来,你,可也算是我拓跋的一位大功臣呢……”拓跋玉穿着一袭火红纱衣,男子生得比女子都要美上几分,让人挪不开眼来。他坐在虎皮铺的大椅上。
“可,可我听说,这次朝廷是派摄政王来了,以及,以及皇后……!”唐建安有些哆嗦。
拓跋玉抬眼,声音有些阴冷,“你说什么?墨舒狗贼参与此次边界之争?还有王嬛也来了?!”
“是……”唐建安回答道。
“哈哈哈,好啊,本世子早就听那墨舒从未打过败仗,这次就挫挫他的锐气,王嬛身为女子也来了这荒凉边界?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本世子看上的女人,够野够狠,也够有趣,阿囡……吗……?”拓跋玉自言自语道。
“那……我……”唐建安有些不知所措。
突地呼吸一促,他便被拓跋玉钳制住了咽喉,拓跋玉冷冷道,宛若毒蛇吐信,“只是你,可不要背叛本世子,否则,本世子定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在那万蛇窟滚上一滚可如何?”
“嘶……嘶……是……我……我一定不会背叛世子您……不会背叛拓跋……”唐建安已有些窒息,面色憋的通红。
“啧啧,背叛了前任主子的奴才,本世子又怎么能难保你不再次背叛拓跋呢……?”拓跋玉突然邪魅一笑,“还是有些凭仗的好……”说罢,他的袖子内滑出一条红白纹的小蛇来。
“啊……不……不要!!”唐建安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拓跋一族最爱养蛇,素来又有养蛇一族之称,拓跋玉自小接触蛇类,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这方面的天赋,三岁便能戏弄蝰蛇,五岁能驱使竹叶青之类的毒蛇,曾七岁误入深山,还一不小心咬死了一条眼镜王蛇,从小浸泡毒蛇毒液的他,早已不畏蛇毒。
“这蛇叫红白金,毒性极大,但当毒液注入你的体内后,你并不会马上死去,身体里面会自主产生一种抗体,这种抗体能抵抗这种蛇毒,但每三个月便会失效,你便要寻我拿解药,否则,你必死无疑,七孔流血,惨痛死去,尸骨无存……”拓跋玉笑的一脸邪魅。
“不不……啊!”唐建安挣扎着。
“如果不这样的话,本世子可很难相信你所谓的忠诚,毕竟,越是背叛之人就越爱惜自己的生命不是吗……?”那蛇在拓跋玉的趋势之下,一口咬上了唐建安的手臂,然后又宛如一丝闪电掠回拓跋玉的袖子。
“你下去罢,此次边界之争,你可要为我拓跋无私出力啊!”拓跋玉又恢复了他原本慵懒华贵模样。
唐建安摸爬滚打出去后,一女子入内。
“世子……何事刚才发了火啊……”那女子柔骨,柔美极了,她很美,也很狐媚。
这女子是拓跋玉在汉族内看见的一个被卖的歌姬女奴,她的眉目与那个女子,相似上几分,他勾上歌姬的下颚,邪魅笑道:“本世子怎会生那笨蛋的气,本世子看见你,也气都消散了……”
“世子……你真坏……”那歌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褪去了衣衫。
命运的齿轮,似乎在那一刹那重新开始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