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稷留宿凤鸾殿那晚之后,王嬛便再也没有出过鸾殿,整日若不是与波斯猫儿逗乐,便是教那五彩斑斓的鹦鹉鸟说话,而皇帝稷也没有来过凤鸾殿,就这样维持了半月之久,而明日,便是大将出征之日。
凤鸾殿***室。
“娘娘……明日便是摄政王与大公子出征边界的时候了,您是否真的同去……?”海棠问道。
“自然去,皇命不违。”王嬛继续逗着怀中的波斯猫儿,她懒散的躺倒在凤榻上。
海棠有些着急,“可娘娘,陛下他不愿意啊,而且,而且那夜陛下留宿了凤鸾殿,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入凤鸾殿,陛下是不是为娘娘您要陪同出征而上火呢……?”
王嬛抬手,将猫儿放在了地上,她挑眉,斜着丹凤眼看着海棠,“陛下的心思你也敢猜测?你这丫头莫是不要活了——?”
“娘娘……”海棠急忙跪倒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罢,本宫便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只是这话若给外人听去了,你这脑袋怕是本宫也保不下来,你去与姑姑收拾行装,我们明日不仅要与摄政王他们一同走,还要走的风风光光……”王嬛说罢便又躺下。
经过那晚之后,她似乎想明白了许多,她是皇帝稷的皇后,是他的妻,妻子侍寝夫婿,难道还要有什么理由拒绝吗?她看着空荡荡的凤鸾殿,心中不免生出些感叹来,王嬛喃喃,“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白贵妃有请……”这时,福全的声音自外殿传来。
殿内一小宫婢跑了进来,跪下对王嬛道:“皇后娘娘,白贵妃来了……”
王嬛蹙了蹙眉,明日出征,白露却挑了这个时候来她凤鸾殿,她道:“那便请……”
“姐姐,妹妹这时来不扰您清修罢……?”白贵妃在珠儿的搀扶下进了内室,在王嬛眼神的示意下,白露欠身落座。
“妹妹哪儿的话,本宫窝在这鸾殿也有了半月之久,若不是因为身子欠安,否则早就去那御园陪妹妹们赏花游玩了……”王嬛回答道,“如果妹妹不来,本宫怕是要乏闷死了。”
“如此?只是妹妹听闻姐姐您要随摄政王出征,如今姐姐身子却有抱恙,可如何是好?”白贵妃蹙眉,似乎真为王嬛的身体担心,“我那儿有家父自长白山送来的千年雪参,不如等会儿派珠儿给姐姐你送来补补身子。”
“本宫心领,御医看过了,只是有些气血亏了,无大事,调养了这么半个月,也算好得差不多了……”王嬛看着一脸为她着急模样的白露,浅笑,“妹妹还是不要太为本宫担心,否则这份心意本宫怎好受得起?”
“姐姐……”白贵妃顿了顿,“妹妹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姐姐帮忙……”
“何事?”王嬛盯着白露,这个柔弱的女子,会成为第二个谢贵妃吗?她想。
“家兄作为开路先锋也会一同出征,妹妹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姐姐到时候能照顾家兄一二,妹妹定当感激不尽……”白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王嬛行了大礼。
王嬛让宫婢将白露扶起,她道:“妹妹这是何必?白公子熟读兵书,必然有大将风范,况且,本宫只是陪行,这照顾你的家兄,为何不去找摄政王……”
“姐姐,我家兄只会纸上谈兵,空有理论,这若真让他上了沙场,定然会惨败而归啊!”白露的眼中泛起了泪花,“若是情况严重,家兄更可能马革裹尸,我白家单传只有家兄一位男子,还请姐姐帮忙!妹妹与白家他日定然感恩戴德。”
“你此次找本宫,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父亲白大人让你来的……”王嬛淡淡问道。
白露抬起头,她看着王嬛,眼神满是惊讶,但立刻又道:“是我自己的主意,家父不愿意让家兄上战场,但他更不愿意向人低头,但我不可以,家兄待我从小便极好,我虽是嫡女,可家母早亡,我幼时嫡女的身份还比不上那些庶出,每每有人欺负于我,都是家兄挡在我的面前,所以我求求您,救救我兄长。”
“你倒是有心……”王嬛索性说开了话,“但你白家处处与我王家作对,你的父亲更甚,这让我来帮白公子,我相父可是会有意见,还是,你能替你白家做主?”
“娘娘……”白露流着眼泪看着王嬛,一脸楚楚可人模样。
而王嬛只是冷冷的看着白露,她需要的是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而不是滥做好人,“你若能保证你白家肯将京市南角的那块未开发的地卖给我王家,本宫便保你兄长出征无忧。”
白露开始犹豫,她看着王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如今天子脚下,可开发利用的土地已经少之又少,那京市南角的土地更是风水宝地,利益可观的话甚至能赚得胤国半年所需,那是白家得来的地,如今却要转手卖给王家,她开始犹豫,又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保我兄长平安回来。”
“既然如此,白纸黑字……”王嬛拍了拍手,接着就有小内侍端笔墨上来。
白露看着王嬛,声音带着惊讶,“你,你早知我会来找你?”
“还是先签字罢,你能够代表白家罢?若到时候本宫得知协议不生效,远在边界的本宫,可就不知道会对你的兄长做些什么了!”王嬛淡淡道,不是她太过冷血,而是情势所逼,“本宫的确知道你会来,只是猜错了日子,你来的比本宫想象的要晚……”
“你……”白露柔弱的模样令人心惜。
“白妃妹妹,还是少在这儿装些柔弱了,本宫只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谢家倒台,你白家可是没少参与吧?虽然做的隐秘,但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嬛突然这样说,让白露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你知道?”白露喃喃。
“是你,还是你白家派人给相父送去的消息罢?谢妃不是谢筠的亲女儿,那个所谓的刘先生,不只是我相父的门生,也是你白家的人罢……?”王嬛道,这些还是那件事之后摄政王告诉她的,这也才让她开始对这个柔柔弱弱的白妃有了防范之心。
“不错……”白妃被珠儿扶着,“的确我白家也做了不少,可姐姐莫要忘了,谁是刽子手,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送,妹妹慢走……”王嬛冷冷道。这已经算得上是彻底撕破脸来了。
白妃冷笑,拂袖离开,王嬛招来内侍,道:“替本宫将这份协议送去相府,亲手交给相父……”
“是……”那内侍说罢便疾步离开。
“皇上驾到……!”这时,福全的声音再次从殿外传来。
“陛下……”王嬛欠身,对那少年道。
“阿囡,你还不肯原谅稷儿……?”皇帝稷喃喃。
王嬛:“陛下是说些什么?臣妾不知,服侍陛下本就是臣妾的职责所在,何来原谅与否……”
皇帝稷:“阿囡,你变了……”
王嬛突然笑道:“变了?不只是臣妾,是所有人都变了,包括陛下您……”
“阿囡……”皇帝稷喃喃,“罢,罢,你好生休息,明日随亚父出征罢,朕希望你,朕的皇后,能平安归来。”
“恭送陛下……”短短几句话,皇帝稷便离开了凤鸾殿,王嬛看着子稷离去的身影,她苦笑,这一世,她怕是不会再爱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