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勂谦度假回来,还没到家,杨主任来电话说何崇不仅没有送文件过来,现在连人都联系不上了。石勂谦心里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犹豫了一阵便拨了楚荆的电话,竟然也是关机的,更加猜不透昨天会发生什么事。下午他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接到一个电话。一听竟然是派出所打过来的。
昨晚何崇送楚荆回去之后,想起她心痛的种种状态,却都是因为石勂谦,便越想越苦闷,越想越不是滋味就跑到酒吧想借酒消愁。也不知喝了多少,反正出来时已经摇摇晃晃了。一辆疾驰的轿车在他前面呼啸而过,在不远处一家酒店的门口停下。何崇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窝火就一摆一歪地跟过去,举起手中的酒瓶朝着车后窗就砸过去,玻璃应声而碎。好在没有人受伤,但车主却是震怒,出来揪着何崇的衣领质问道:“你他妈是疯子吗?好好的砸人车窗。”
何崇歪着脖子,哈着酒气冷笑道:“是你这车太烂了吧了,技术也烂,还爱显摆。”
“你!你他妈真有病。”车主照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
“你来啊,打啊。”何崇也还了他一拳。两人便厮打起来。很快酒店的保安也出来了。
一场撕扯与扭打之后,便是清醒。不过清醒之时,何崇发现自己已经在派出所了。原来昨晚自己就被民警带了过来,约束至酒醒。
石勂谦赶到派出所时,看到他嘴角和颧骨上有多处伤痕,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说你扰乱治安,还袭警了,要行政拘留五天。”
何崇低着头,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了?这么萎靡不振的?”石勂谦再一次问道,语气有些焦急。
“我觉得大概这辈子我注定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何崇平静的语调里显得有些绝望。
“又说这种话。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好吗?”石勂谦似乎很小心翼翼。
“那个丫头,好像真的不喜欢我。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何崇轻轻地说。
石勂谦不禁心中一紧。“那个丫头”指的是谁,他很清楚。
“昨天她好像约了谁看电影,那人放鸽子了。她哭得很伤心,看样子她是真的在乎的。她真的是不喜欢我。”何崇有些哽咽了,看着石勂谦问道,“你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吗?”
石勂谦沉默了一会。自从上次在新加坡听到楚荆睡中的梦呓,他心中就已经有两三分的怀疑,待到后来他捡到楚荆脖子上挂的那块雨花石时,便是八九分的确定了。对,那块被扯松线头的吊坠,就掉在石勂谦的办公室。其实在那次导师会上,那个冒失的学妹将它从楚荆的衣领里拽出来时,石勂谦刚好走进会议室,虽然短暂,他却看的清楚,只是当时故作视而不见罢了。石勂谦捡起它时,它那十一个同伴已经被放进另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中。石勂谦拿着一对比,确定就是当年女儿说的不见的那颗。竟然是让她拿了去,又回想起平日与她相处地点点滴滴。这个对自己百般顺从和依赖的学生,这个自己一直以为天真烂漫的学生,原来并不是只将自己看作普通老师而已。他一时也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前几天楚荆提出做方言调查又顺便看电影,他自然懂得其实后者才是她的目的。石勂谦便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委婉地提醒她,自己与她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希望她早点放下心中的痴念。他便有意失约,又有心安排何崇去找她,没想到反而同时伤了两个人的心。此时何崇这样问自己,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件事,她没有跟我说过。”沉默之后石勂谦只好摇摇头如此说道。
“是啊,她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事呢。没有说过,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何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道,“石老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现在还是最相信你。今天这件事你别告诉他们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好,我马上去找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帮忙,让你赶快出来。”
“不,”何崇低着头,“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杨主任问起来,你就说我玩去了。”
“那你还要被拘留,他们最终还是会知道的。”
“那最起码现在别让他们知道,而且我觉得这里挺安静的,刚好我要思考一些事情。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石勂谦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那你在这里冷静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