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楚荆惺忪着眼醒来时,瞥了一眼四下环境,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她很快意识到这是石勂谦住的酒店。她敲敲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抱的?背的?搀的?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虽然惊吓和惊喜同时涌上心头,但她断定石老师是正人君子,很快就让思绪恢复了平静,嘴角不禁显出一丝羞涩的甜蜜。
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楚荆料想石勂谦是工作去了,便拖着鞋子到浴室。洗好了澡,却只能穿上之前的衣服。她便拿了挂在墙上的吹风机吹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边吹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无奈记忆总是到自己和石勂谦坐上出租车这一幕就戛然而止。她加大了风力,似乎这暖风可以吹进头颅里,温度将脑细胞激活,记忆也就自然浮现了。正当她忘我地在进行自以为是的记忆修复时,突然眼前就出现一个人影。
是石勂谦回来了,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开门声。楚荆赶紧关了这台嗡嗡作响的机器,对着石勂谦尴尬地笑笑:“石老师,您回来啦。”石勂谦嗯了一声,说道:“你起得还挺早啊。”
楚荆知道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于是咧咧嘴:“老师,您这是讽刺吧。”石勂谦没有接这句话,只是让她吹干头发就来吃饭。楚荆哦了一声,又开动了那台小机器。
楚荆很快就坐到沙发前,端起碗。石勂谦就坐在对面。楚荆端着饭,半天不动筷子。石勂谦便问怎么回事。她迟疑了一会,试探着问道:“石老师,您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啊?”
“你是想问我昨晚是睡哪里的吧?就睡床上的啊。”石勂谦看着她,认真地说。
“什么!”楚荆张大了嘴吧,一声惊讶。
“这你也信。”石勂谦笑道,“昨晚我在一楼大厅待了一夜。”
“啊!那您现在岂不是很累吗?”
“还好,偶尔熬熬夜还是可以的。”石勂谦说着就继续吃饭了。
楚荆笑了笑端着饭盒吃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又伸头问道:“那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胡话呀?”
石勂谦在碗中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昨晚的一幕在脑海中掠过。
昨天深夜,石勂谦将又醉又困的楚荆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床上,就转身收拾衣服准备洗澡去。突然背后传来一句“石老师”。
“你醒啦?”石勂谦回头问道,却没有回应。石勂谦便知道她是说梦话,也没在意,继续向浴室走去,却又听见一句“石老师。”
石勂谦转身缓缓地走到床边,吃惊得看着她。楚荆嘴角带笑,翻了个身,还在那喃喃道:“石老师……石老师……”石勂谦不觉怔在那里。
“没有说什么,你昨晚睡得很沉,怎么都叫不醒。”眼下石勂谦将菜夹了送到嘴里,只是这样回答,又叮嘱道,“就你这酒量以后还是少喝吧,不然被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
楚荆点点头,心情也释然了便安心吃饭。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挺好奇的。”石勂谦却开口了,“你脖子上的那块带字的玉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没有玉啊。”楚荆惊得抓紧了衣服领口。
“没有吗?我见过的的呀,不是你现在这块吗?”石勂谦见她反应这么强烈倒有些奇怪了。
“哦,”楚荆松了口气,想起了之前自己佩戴的那块玉。不过自从“牵”回那块雨花石之后,她就再也没戴过了。“您说是之前的那块玉佩啊,我现在没戴了。”
石勂谦点点头,又问:“你刚刚那么紧张干嘛?”
“我有紧张吗?”楚荆支吾道,“因为,因为我现在戴的是我妈特地给我求的护身符,她叮嘱过要贴身戴的,也不能给……外人看,不然我会倒霉的。”
石勂谦噗嗤一笑,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之前那块玉佩上刻的是什么字吗?”
“老师您为什么要问这个呀?”楚荆不解地问。
“哦,因为我一个朋友以前也有一块相似的玉佩,我想看看你们上面的字是不是一样的。”
“哦,不过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疏其忧忿……去其恐怖……平其好乐……终归其正。”
“应该是‘疏其忧忿,去其恐惧,平其好乐,终趋其正’吧。这十六个字是由《大学﹒正心修身》篇中的句子演化而来的。”
“对耶,是和您朋友的一样吗?如果是一样的,那也太巧了吧。”楚荆笑道,“等回去了我把玉佩拿给您看看,您再和他的比对比对。”
石勂谦抿抿嘴:“那倒不用了。只是相似罢了,应该不是一样的吧,况且这种东西如果是批量生产的话就算一样的也很正常的。”
“也对,一两件相似倒是正常的,不过批量生产应该不至于吧。那是麦叔叔在我上大学的时候送给我的。虽然是他很多年前在市场上淘的,但我看它的色泽水种就算不是上等品也绝不会是成批生产的普通货,连麦叔叔自己也说了摊主太不识货。”
石勂谦笑道:“看样子你倒还真算得上行家呀。”
楚荆笑笑,正要谦虚几句,石勂谦的电话就响了,应该是家人打过来的,因为他是用方言接的电话。楚荆来到XX市这么多年了,始终觉得这个地方的方言在语调上用力过猛,绝对称不上好听,但此时听石勂谦说这里的方言竟有一番别样的风味。他的语速不快,甚至算得上慢,音色也比较低沉。本来略显粗犷的语调在他的口里吐出来却显得温柔低婉,百转千回,极富温暖的人情味。楚荆就这样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一边认真地听着,等石勂谦放下电话,问道:“老师您明天就要走了吗,去美国?”石勂谦说是的,但就待几天,自己会再赶回来和大家一起回去。让她放心。楚荆微微一笑。石老师总是那么温柔,对晚辈也没有一点架子。
“对了,你待会还要给何崇送饭吧,我不在的这几天他还要你们多费心呢。”石勂谦又说道。楚荆这才想起来,今天到现在还没去医院呢,也没和何崇说一声,就匆匆吃完饭,赶到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