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崇打电话约楚荆看电影。楚荆说太冷了,不想出门。何崇便说那就找个离你家近的影院,上次收了你的礼物,就当回礼吧。楚荆自然说不用回礼。电话那头却说,其实我是想感谢你帮我写了论文,顺便找你聊聊天的,最近太无聊了。当时楚荆妈妈正好在边上,也听出了大概,便在一旁鼓励怂恿,说,你就去呗,你昨天不是说在家没什么事吗。刚好最近店里忙,我还要去你麦叔叔家,也没时间在家陪你。楚荆找不到借口了,只好答应了。
何崇真的选了个离她家最近的影院。一见面,何崇便把手中拎的一包东西塞到她手里。楚荆惊讶地问:“你这是干嘛呢?”
“过年啊,新年第一次见面的礼物。”何崇说道。
“有这规矩吗?那我什么都没准备耶。”又问,“干嘛要找我看电影,你的新女朋友呢?”
“又被甩了呗。”何崇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对方逼得提出分手,好去找下一家。你到底交了多少女朋友啊?”楚荆问道。
“这可是我的隐私,只能让我最后一位女朋友知道。你要是答应做最后一个,我就告诉你。”何崇歪着脑袋嬉皮笑脸地说。
“呵,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不要这么不自信嘛,要说这辈子最后一个我也不敢保证,不过,今年最后一个还是可以试试看的。”何崇一本正经地说。
楚荆白了他一眼,故作感激状说:“那我谢谢你了,今年才刚刚开始呢。不过,既然是你的私事,我知不知道都没多大关系”
何崇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了。
“虽然是你的私事,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当心招报应。”楚荆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玩弄别人的感情了,都是你情我愿的,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知道呢?”
“呵,你的意思是你还让她们给玩弄啦?”
“那倒不至于,只是没有‘玩弄’这回事。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有很多种,我就喜欢见异思迁的,容易上手,也容易脱手。”
“那也是你的错,因为你的动机就不纯。”
“是是是,我错了。你说我会有什么报应?”
“我哪知道。不过情债情偿,等哪天你遇到自己真心爱的人你就知道了。”
何崇顿了一下,但随后也只是置之一笑:“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如果真的那样,那我也认了。”
“随便你了。”楚荆不想再和他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了,便催着进电影院。
“你不吃饭了吗?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呢。”何崇问。
“我吃了过来的。你只说看电影,没说吃饭啊。”
“哪有你这样的人,这个点还吃了饭来看电影,我还没吃呢。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人。”
“怎么了?我们家吃饭方便。况且这是你没有说清楚,跟谈没谈过恋爱没有关系。你要是饿的话现在去吃咯,我在这等你。”
算了。何崇倒吸一口冷气,就跟她进去了。
看完电影,何崇送她到家门口。楚荆摆摆手说再见,就要进楼。
“哎。”何崇叫住她,“这大过年的,我请你看电影,又送你到家门口了,你都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看你年纪轻轻的,规矩怎么这么多。有这么讲究么,我怎么不知道?”楚荆说。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了呀。况且我晚上还没吃饭呢。你们家有没有东西可以吃。要不干脆去你们家饭馆?”何崇认真地说。
你在这就可以吃呀。这旁边就有很多饭馆的。楚荆扬起下巴指了指。
“不想去那里。好啦,我不吃了,就进去喝一杯热水吧,我都在风头站了这么久了。”何崇商量着。
楚荆只好答应了。
进了门,楚荆说了声“随便坐。”便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给他端来一杯水。
何崇端起杯子,看了一下四周,说道:“你家装修好像挺特别的啊,在空间格局上。”
楚荆一看,也颇为得意,问道:“怎么样,我自己设计的。”
何崇说不错,问:“你怎么会这些的呢?”楚荆说是自己看书学来的。何崇点点头,突然说道:“我听石老师说你还会画画,那你帮我画一张肖像怎么样。”
“我不会画画。”楚荆顿了一下,侧过脸轻轻说道。
“那你为什么对石老师说会画,你故意骗他的?那个封面是你找别人代笔的?石老师可是最不喜欢不诚实的人了。”
“我没有骗他。那个封面是我设计的,但那根本就不能算画画,况且石老师后来也没有采用。”
“这么说你还是会的,那就帮我画一幅吧。”何崇笑道。
楚荆扭过头:“我才不画呢。”
“你不画,好啊,那我就不走了,在这等阿姨回来,顺便给她拜个年。”何崇说着就放下了杯子,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
“你!”楚荆见状,虽然气急,也拿他没办法,忽然就一个机灵说道,“行,我给你画。你坐好别动啊。”说着,便找来支铅笔,又不知从哪个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坐在何崇对面。
何崇当真就正了正身子很配合地端坐在那里。楚荆便拿着笔,一会儿在纸上画画,一会儿抬起头看看他,又笑着在纸上添两笔。
好了。楚荆放下笔,会心一笑。何崇便走过来要看。楚荆把纸抱在怀里说道,“你要看可以,不过说好了,我很长时间没画了,要是不满意可别怪我啊。”
“行啊。”何崇边说边伸手拿那张纸。一看,动作,体型,服装都是自己,唯独脖子以上不是自己的脑袋,而是某位二师兄的硕大的头颅。最下方还有特意标上的落款:何崇本原某年某月某日。
果然不出所料。何崇看着上面醒目的鼻孔和变形的耳朵,嘴角微微一扬,说道:“你画得不错,但我看不懂,能解释一下吗?”
“这很容易啊,一点现代派的技巧都没有,完全是传统的写实画法。上面都写着呢。”楚荆笑着说。
“写了什么?字太丑,我看不懂,你念一下。”何崇坐到了她边上。
楚荆扯过那张纸,用笔指着落款处念到:“何崇本……”
咔——门开了。两人循声望去,楚荆妈妈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阿姨好,我叫何崇。我刚送楚荆回来,想着应该和您打声招呼的,就冒昧地进来了,希望您不要见怪。”何崇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哦,没有。”楚荆妈反应过来了,又看到茶几上的东西,说道,“你太客气了,还带什么东西呢,我听小荊说你还是他师兄呢。”楚荆妈放下手中的东西,对楚荆说道,“怎么都不切水果呢,也不摆些茶点,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他自己说喝口热水就行的。”楚荆还坐在那里,把那张纸折了折。
楚荆妈没理她,将茶盘端了上来,放在何崇面前,让他坐下,自己也坐下来了,问今天电影看得怎么样?
“那得问她了,她说好才算。”何崇看着楚荆笑道。楚荆被这一笑搞得心里发毛,咧着嘴鄙视他一下。
楚荆妈看了她一眼,问何崇:“她刚刚在给你画画?”
何崇点了点头:“画肖像。”楚荆说:“没有画,就是在纸上涂了几笔。”
“那小何啊,阿姨待会煮元宵,自家手做的,你吃了再走吧。”楚荆妈更一脸热情了。
“好啊,刚好我是有点饿了,那谢谢阿姨了。”何崇说着,瞥了楚荆一眼。
“不用客气,哦,我姓安。”楚荆妈说着便笑着站起来去厨房忙活了。
楚荆看了他一眼,说了声“你真会装。”
“我装什么呀?”何崇不解的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谦有礼了?”
“这怎么能叫装呢,我本来对长辈就很有礼貌的。小时候我们家那些亲戚可喜欢我了,就因为我嘴甜。”何崇得意地说。
楚荆“切”的一声,“那你现在把嘴甜的功夫都用来哄女孩子岂不是可惜了。”
“怎么会可惜呢?你这不是在贬低女性的价值嘛。”何崇说。
“我说的是可惜了那些女孩子。”楚荆略加思索,就狡辩起来。
何崇还要说什么,门铃却响了。楚荆走过去看看,是麦冬阳。
“阿姨钱包落我们家了,明天我们要回老家一趟,我爸就让我送过来了。”麦冬阳说着,眼睛看到沙发上的何崇,就在那愣住了。
“哦,他是我师兄叫何崇。”楚荆介绍着,何崇也站起来了。
“他是我哥。”楚荆又对何崇说。
“你好。”何崇先伸出了手。麦冬阳也伸手握了两下。
楚荆妈闻声从厨房走了出来,让麦冬阳先坐下,也留下来吃元宵。又说你们年轻人刚好可以一起聊一下。
麦冬阳便坐到到何崇对面,楚荆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对何崇说,我哥可厉害啦,他现在已经是XX公司的CFO了。麦冬阳听了,半分得意半分谦虚地说,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也是因为这里有ACCA资格证的人太少了,即使有也想着要到更好的地方去发展了。
“真可惜,这个地方高校林立,却难以留住人才,政府真应该好好想想反省一下。”麦冬阳最后加了这么一句。
何崇微微一笑,ACCA很难考吗?
“还好吧,没有想象的难,我是读研的时候考的。”麦冬阳说道。
“我也觉得,明明是轻轻松松就可以拿下的呀。”何崇故作不解地说。
“你也考过?你学的不是语言学吗?”麦冬阳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哦,他只是博士读的是语言学,之前学的是法律。硕士是在国外读的金融学。”楚荆解释道,又问何崇,“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考过ACCA啊?”
“我是考过啊,当时听说这个很难,就去试了一下。这种小事我干嘛告诉你啊。”何崇说。
麦冬阳尴尬地笑笑,又说:“小荊看样子你这个师兄很厉害啊。不过国外有很多非正规的机构靠买卖学历文凭和这些资格证书盈利,我见得多了,这些机构的顾客多半是中国人。嗯……你师兄可不要上当受骗哦。”
楚荆听了,疑惑地看了一眼何崇。
何崇没理她,看着麦冬阳,笑道:“上当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有金钱参与的都是买卖。这话不用我解释吧。就算那个证是我买的,花的时间可也比你短哦。”
“你还真的买了呀?”楚荆问。
“你说呢?”何崇反问。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买那个能干嘛呢?你又不需要。”
两人的对话将麦冬阳的难堪掩饰过去了。
吃过元宵。何崇看看时间,说自己该回去了,麦冬阳也说自己要回去。何崇道了谢,便同他一起出来了。
“你在追小荊?”一出门,麦冬阳就直截了当的问。何崇笑道:“谁说我追她了,她告诉你的?”
麦冬阳冷冷的说道:“还在说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她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他是不喜欢你的。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何崇的笑着,语气带着几分桀骜的得意。麦冬阳明显看不惯他这种略带张狂的神气,很不客气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会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你之所以现在都没跟她表露你的心思,无非就是知道不可能,怕点破了不但兄妹做不成,还连累上一辈的关系也跟着尴尬。不是吗?”
“你!”何崇的话明显命中了他的要害,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回击,于是怒视他一眼,“你说话时态度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何崇笑道:“我对你客气有用吗?你只会觉得我虚伪罢了。”
麦冬阳实在无话可说了,便哼的一声走了,何崇也走在他的后面。行至停车处,麦冬阳见他径直走去,便叫住他:“哎,你没开车?你住在哪,我送你吧,好歹你也是小荊师兄。”
“不用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开车,在我看来也属于危险驾驶,你当心点。”何崇嘴角一扬,便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