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历来都是惩治嫔妃和宫女的地方,它在德胜门以西的一个僻静胡同内。
当时的掌管太监是一个麻子,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为麻公公。他手下的佥书和监工都是他一手选来的亲信。一些势利的中年宫女就成了他们无恶不作的打手。
一条小河从院边流过,矗立的大水车将水不断地舀进院内。一群挽着袖子赤脚浸泡在水里的宫女,拉扯着巨大的帐幔,又是高喊,又是乱骂……
那天,母亲咬着牙锤打着吸足了水的床单。零乱的头发下,一身宽大的粗布衣被红肿的手带动着,一张一合。
“都给我干麻利点。”
监工手里提着一条浸透水的麻鞭,一声吆喝就让吵闹的宫女们都闭上了嘴巴。奋力地搓揉着泡在皂荚水里的床单。
“你以为还有客巴巴为你撑腰?”
监工居高临下,让手中麻鞭上的水滴到了母亲的颈内。母亲挪了挪身子,被他一脚踹倒在地,手里的麻鞭跟着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发烧,你们就让她歇一歇吧!”
“歇?说得轻巧!她洗的床单是皇后娘娘催着要的!盅惑皇上,累死活该!”
监工恶狠狠地打量着总是挑头闹事的袁妃,两眼一转改口说道:“其实,如果你愿意帮她干完剩下来的活,我也不想做恶人!”
袁妃的活相对较轻,监工的话分明有挤兑她的意思。
“我先把她扶回去,马上就回来!”
善良的袁妃哪想到?自己的义举不仅害了我的母亲,也差点害死了自己!
浣衣局里的宫女都是十人睡一个通铺,白天这里不会有人,空洞洞的房间显得特别阴冷,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母亲裹着棉被昏沉沉地蜷缩在床角,两手扶着自己腹中的小生命。
就在这时,麻公公带着人走了进来。一个老宫女握着一根坚韧的藤条,正得意洋洋地拍打着自己的手心。
“麻爷说了,男人就是一尊神。要我说,女人就是一张皮,是靠肉体来分辨生活的。看到的可能是假象,只有感到了的才是真知。比如说疼痛,你是看不到的……”
“啪!”立即,藤条带着一窜毒辣的火苗舔过母亲的手臂。
母亲手臂本能地向一缩,藤条立即就落在了她敏感的胸脯之上……
“我今天打你,是打你不识抬举。不是麻爷罩着你,你能臭哄哄地熬到今天?麻爷想你,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宫女一边说,一边让手里的藤条越抽越快……突然,她放慢了节奏,每一下都铆足了全身的力气。
母亲的沉默等来的是缠身的长绳。
这是一根又黑又亮的皮绳,由于刚浸过水,它就象一条冰凉的蛇爬上了母亲的躯体。随着皮绳收紧,母亲被迫放弃了挣扎,整个身体极度地反弓着,只能用腹部去支撑全身的重量。
“浣衣局里,由不得你装什么贞女烈妇,你们去把门口的那条大黑狗牵来!”
她把母亲的手脚从身后完全收到了一起,紧接着又让并排捆死的双踝穿到了母亲捆在一起的双腕之间……
“放了我吧!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
母亲害怕弄坏了我,哭着乞求着站在一旁冷眼相对的麻爷。
“这就对了!这样姿态才迷人……当你在黑暗深处,重新找到内在的欲望,让萌自心底的快乐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我就会放了你!”
老宫女用手,轻轻地触摸着母亲每一寸肌肤。她能准确地找到每一块紧张的肌肉,直到它们完全放松下来。
“这就对了!你要知道,不能回避的就要学会享受它。”
这样的话带着魔力,使母亲的身体任其摆布,陷入到了不可救药的深渊。
门外,监工在袁妃洗过的床单上,查到了几处陈旧的血迹……他们把她反手吊到了刑架上,准备彻底杀一杀她的傲气!
这时,司礼太监王承恩带着人走了进来,以父皇的名义制止了这一场暴行。
袁妃出去后,立即把母亲身怀有孕的消息告诉了父皇,这才让母亲重新回到了皇宫。为了维护自己和周后的体面,父皇没敢宣扬这事,只是找了一处从来没有住过人的旧房,把我的母亲秘密地安顿了下来。
太子的出世和我的到来,使母亲走出冷宫的希望彻底破灭……如果皇后娘娘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也许她也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