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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魂 (下 )

“这,还能用吗?”我小声问爷爷。

“我不知道!”爷爷摇头。

在爷爷摇头的时候,我分明看见,爷爷的脸色显得无比的阴沉,脑门上当即就见了汗水,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爷爷如此的紧张。

“那怎么办?”我心里也没底了。

“姑且试试吧,有总比没有的好!”爷爷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接着他又道,“说不好,咱爷孙俩今晚都得交代在这!”

“爷爷,你怕死吗?”我突然问爷爷。

“爷爷不怕,但爷爷怕你死!”爷爷回答。

“孙儿怕!”我落寞的低下头来,接着又抬起头来,在爷爷急切的目光下,转身直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热泪随着我的面颊滚落而来,飘洒在空中不着痕迹,只留下我的声音在后方回荡,“但孙儿更怕没有爷爷!”

“天养!”爷爷嘶吼。

“爷爷,保重!”我呢喃道。

其实在作出这个决定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义无反顾,无他,只因为在三年前,我就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痛苦,所以,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三年前,王奶奶的死,在我的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因我而死,尤其是我的亲人。

如果有的选择,那我宁愿,自己去死!

我出生就没了父母,这么多年来,是爷爷一点一滴把我拉扯大的,换句话说,没有爷爷,我就活不到今日,我仍记得,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经常病倒在榻,多少个日日夜夜,是爷爷拖着年迈的身躯,守候在我的身边。

每当我问爷爷,我会不会死的时候,爷爷都会用他那生满老茧的大手,紧紧的捏着我的小手,告诉我,“孩子,不要怕,有爷爷在。”

这些年来,我不曾给过他什么,也没有能力为他做什么,但在这一刻,我决定了,我要挺身而出,我要用自己的身躯挡在爷爷的身前,我要告别那些大手拉小手的时光,我要迎来小手拉大手的岁月。

我要告诉爷爷,“爷爷,不要怕,有孙儿在!”

即便对于我来说,这一切很短暂。

但我,也知足了。

所以这一刻,我不曾有过犹豫,也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慷慨赴死的决然,以及勇敢面对一切的决心,我要证明,在我人生的最后一刻,即使凋零,也曾璀璨过。

当我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要回头,我也不会回头,因为这一整件事情,原本就跟爷爷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我不去解决,又让谁去解决,我不去面对,又让谁去面对,我不去死,难道让爷爷替我去死?

不,我做不到,我的内心也绝不允许。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终于冲到了厅堂门口,人还没有进入厅堂,声音却早已传了进去,我怒吼,“我知道你是来索命的,但请你不要伤害我的爷爷,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

但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一整个过程中,也不知是本能,还是求生的欲望,促使我抓住那块吊坠的手,更加的紧了,就连脚步,都有些颤抖。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害怕,只是我并没有退缩,因为我明白,很多东西,往往比死亡更加令人害怕,比如,失去!

我原本以为我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很惨。甚至就连死状我都想好了,被掐死,被咬死,被勒死,等等等,但我唯独没有想到,当我跨过门槛,踏进厅堂的时候,那个“杨老师”他居然不见了,在他先前坐着的那个位置上,只留下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以及一叠满满的葵花籽……

“这……”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间膛目结舌,满腔的热血,这时候竟不知该撒向何处?

我不断的扫视着厅堂,寻找着他的踪迹,但很快我就发现,是我多疑了,在我扫视一圈过后,我发现他是真的消失了,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到头来把我搞得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当然,我的内心,也有一些庆幸,毕竟他的消失,对于我来说,终归是一个好消息,故而当我发现他真的离开后,我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就放松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想而知,方才的我,有多么的紧张,当我回过神来,我发现,我的整个后背心都是一片冰凉,完全就是被汗水给浸湿的。

“活着的感觉真好!”我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先前的勇气,与赴死的决心,在这一刻,那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我在想,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是否还会有同样的勇气去面对?

不,我也不知道,因为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次,我懂得了,只有真正无限接近死亡的人,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贵!

很快,爷爷就从后院赶了过来。

他走的很匆忙,隔得老远,我就能听到他那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借助着灯光,我看到爷爷朝着我走了过来,影子被拉的老长,身影显得无比的憔悴,就好像在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又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犹如蜘蛛网交织,错综复杂,头上的头发也跟着白了一大片。

我内心怆动,感动之余,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爷爷!”我抱着爷爷,心里难过的要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啊,如果连你都走了,爷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哎!”爷爷摸着我的头,老泪纵横,那一声叹息,简直让我的心都碎了。

“爷爷,我没事!”我摇了摇头,紧紧的贴在爷爷的胸口,久久不愿意松开,无比的依恋。

“他呢?”爷爷问道。

“他已经走了!”我笑道。

“走了?”爷爷有些诧异,连抬起头来看。

“嘶嘶嘶!”就在爷爷抬头的瞬间,家里的灯泡突兀的闪动了一下,并有电流声传来,接着,我的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爷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的喜悦散去,跟着内心就是一紧,精神犹如一根弦一样,瞬间就绷紧了,我用手紧紧的抓住爷爷的手臂,目光当中,充斥着浓浓的恐惧。

“天养,快到爷爷身后去!”黑暗中,传来爷爷焦急的声音。

“哦!”我应了一声,脑海当中一片空白,只靠着本能躲在了爷爷的身后。

“咯咯咯咯!”接着,幽静的夜色下,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在黑暗的环境当中,显得无比的阴森。

“哪里来的人客,不知来我家有何贵干?”爷爷的声音跟着传来,不过这次,我却能听的出来,爷爷的声音显得无比的粗重。【人客,是对鬼的尊称】

“呜呜呜!”随着爷爷的话音落下,一阵阴风,直接从外面吹了进来,冷的刺骨,让我浑身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我能清晰的听见,那阵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咯咯咯咯,来索命!”

这一次,离我很近,犹如近在咫尺一般,虽然他在笑,但这种笑,就像是从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样,无比的嘶哑,听在我的耳中,说不出的诡异。

我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忙用手抓住爷爷的手掌,谁知道,我这一抓,才发现,爷爷的手心竟然满是汗水。而爷爷表面上,却是故作镇定道,“索命,你要锁谁的命?”

“咯咯咯咯,你说呢?”那声音的主人开口道。

“你敢?”爷爷怒吼一声,抓住我的手似乎更紧了。

“咯咯咯咯!”那声音的主人也不反驳,只是阴冷的笑了起来,“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我敢不敢呢?”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我的心脏一阵阵撞击心门的声音传来,“噗通噗通”的在我耳边响起,接着,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爷爷的手掌从我的手中迅速抽离,随着爷爷手掌的抽离,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咔咔之声,这种声音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毕竟我曾经体会的非常真切,那是在三年前,被王根生掐住脖子的那一刻。

“不好!”我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忙喊道,“爷爷,爷爷,你怎么啦?”

“天……天养,快……快跑!”爷爷费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点声音,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断断续续,非常嘶哑。

我的心跟着就提到了嗓子眼,双眼瞬间被血气涨红,心中又惊又怕,当然,更多的,还有那无尽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针对我最亲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连问自己几个为什么,心底陷入深深的自责。

下一刻,我出离的愤怒了。

我的内心,所有的恐惧,在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当即我的瞳孔就变成了血红色,这时候,我竟然看到,在爷爷的跟前,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用手紧紧的掐住爷爷的脖子。

不由分手,我当即就对着那人影出手,怒喝一声道,“我要你死!”

我也不知我哪来的信心,但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随后猛地就朝着他扑了过去,连带着手中的那块关公吊坠,也被我狠狠的朝着他泛满黑气的身躯上砸了过去。

“咯咯,不过是一件下等的法器而已,也想阻我两次!”我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不屑,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愤怒的那一瞬间,我的目光竟然能够穿透黑暗,甚至比白昼更加清晰。

且不论我是如何见到他的,就说那关公吊坠砸在他身上的下一刻,他那充满不屑的脸上,竟然骤然色变,接着他连忙松开了后,身子迅速往后退,瞬间退出去老远,目光当中露出浓浓的怯意。

在这一过程当中,我有种感觉,感觉他惧怕的并不是我手中的那块吊坠,反倒像是,像是我这个人,或者说,是我砸下去的那一拳。

对于我内心这种没来由的想法,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接着,他的声音便再度传来,这一次,竟是无比的恐慌,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究竟是谁?”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反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我并没有打算回答他,因为我害怕他又使什么诈。可就在下一瞬间,我整个人当场就愣在了那里,因为,已经有人替我回答了,而这个人又正是我,并且,这个我,回答的内容,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只是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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