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官放下茶盏,仿佛没察觉到气氛尴尬,起身道了一句,“贺三少爷要真是心系赵姑娘,便早日把她接出来吧,牢房那样的地方,不是姑娘家呆的地儿,今天真是叨扰贺夫人了,等三少爷成亲那天我再来府上讨杯酒吃,这会儿就先告辞了。”
贺夫人笑笑,让丫鬟送她一程,便借口累了,缓步出了正厅,陆梅见人都走了,有意要跟贺彦搭话,徐氏却一把拉住了闺女,摇了摇头,陆梅这才看见贺彦阴沉的脸,想到那狐媚子的清白没了,他心里怕是又恨又恼的,虽然心里有些芥蒂,可现在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没的讨骂挨,陆梅想到这,只道了句,“承善,我跟娘先走了。”
见他站在原地连话也没回一句,陆梅有些懊恼的瞪了他几眼,拉着徐氏气呼呼的走了。
贺彦在原地站了一刻钟,出了正厅让何明备马车,上了马车即往衙门赶,何明身为他的小厮,自然是他去到哪里便跟到哪里,所以厅里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清楚楚,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这一路,他低头敛目,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上了衙门被衙役刁难了一通,又花了三百两银子,贺彦才见了外表跟平常无异,走路却一步三喘的赵婧。
他一句话也没说,带着赵婧出了衙门,一路无话的回了四方胡同,何明从屋子里退出来,走到廊下,后怕的搓了搓手,随即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三字一落,里边即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贺彦的怒吼和赵婧的哭泣声,不堪入耳。
贺彦这阵子受到贺敏的排挤,连铺子也很少能管了,导致他闲置在家,贺彦唯一快活的地方就是这间民宅,所以有事的时候莫东一般都会来四方胡同找贺彦,可他还没踏进宅子呢,就听见了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以为宅子招贼了,连忙推门进去,直见到廊下的何明才松了口气。
听着里边的声音,莫东用眼神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何明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有心思跟他说这个,再说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得完的,便一摇头,啥也没说。
莫东见他神色戚戚,皱了皱眉。
一顿发泄之后,贺彦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依旧阴沉无比,赵婧哭得声音都哑了,见他好不容易能冷静下来,哽咽道:“贺彦,你不要我了吗?以前你曾经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这次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一下子怀疑到我的头上,而且,把我丢到牢房里……”
“够了!你暂时在这住着吧,其它的你不用管那么多。”一提到牢房,贺彦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他不想赵婧再提这个地方揭他的伤疤,立即呵斥了一句。
赵婧一惊,似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羞辱之色,见他还肯让她呆在这里,赵婧喜不自胜,“贺彦,你肯让我留在这里?真的吗?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贺彦抿着唇,道:“嗯,我跟你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吧,都这么久的感情了,又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赵婧喜极而泣,她不顾周围一地的花瓶椅凳,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扑进贺彦怀里,连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那么狠心的,我答应你,以后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就是无名无份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她扑过来时,贺彦脸上的厌恶之色显而易见,他心头冷笑了声,如今你这模样,还敢求名份吗?
既然我都能包容你的肮脏,你也能包容我的无奈吧,贺彦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却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苏卿醒了的时候,刘氏已经不在了,屋里的视线有些昏暗,快要天黑了。
苏卿把发生的事过了一遍,想起这时辰不知道姚掌柜走了没有,忙喊了一声,“瑶……咳咳。”才喊了一声,喉咙便又干又痒,苏卿咳了几声,难耐的皱皱眉,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苏卿抬眼,顺着面前的水杯往上看去。
闵嵇见苏卿表情愣愣的,那模样说不出的迷糊可爱,心头一软,轻柔的托起她的头,把水杯递到她唇边,苏卿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润了嗓子,苏卿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瑶光去哪里了?”
闵嵇把她的头放回去,没有回答她话,反而问道:“身上疼吗?哪里疼?”
苏卿看了眼在昏暗的屋子内,而显得颇为柔和的眼睛,道:“还好,只是有点疼。”
苏卿感觉到手肘的部位有些紧,估计是摔倒的时候磨破皮了,眼看着后天茶悦坊就要开张了,她却只能呆在屋子里静养,让她心急如焚。
她的表情可不止是有点疼那么简单,闵嵇抚上她苍白的脸,冷冷的道:“你太逞强了,那种时候你能让自己不受伤已经是万幸,还去帮别人,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嘴上说的冷酷,手里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那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怎么可以不管他。”他的话太过冷酷无情,苏卿不能接受。
“你死了,他也会死。”闵嵇摩挲着她的侧脸,俯身在她鬓角旁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苏卿有些愣怔,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死了没有人保护弟弟所以他会死吗?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明明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戾气,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闵嵇俯身凝视着榻上的人儿,因为侧躺的关系,那优美修长的脖子极为诱人,他顺势在那片滑腻的肌肤上抚了抚,苏卿缩了缩脖子,不自在的拿开了他的手,谁知闵嵇突然把她抱了起来,翻身上榻,把她放在胸前,对着那丰润的唇就吻了上去。
这动作牵扯到后腰的伤让她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一片,额上已有冷汗沁出。
闵嵇松开她的唇,看着她苍白的脸,轻轻的抚上她的后腰,轻哄道:“乖,不疼。”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话苏卿的眼泪啪的一声就落下来了,怎么能不疼呢,她只不过是骗她娘不让她们担心罢了,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像个委屈的小孩般哭诉道:“呜呜,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