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不行,不纳又不行,他可真是走进一条死胡同里了。
陆梅紧紧攥着拳头,目光凶狠的盯着贺彦,似乎只要他一点头答应,她就冲过去跟他拼命,贺彦看了她一眼,又是一阵头疼。
贺夫人放下茶盏,开口道:“连宅子都给人置了,这年头怕是不短了吧。”
贺彦一听这话便知道她话中有话,给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真,贺夫人下一刻便笑道:“你刚才说你没学那些陋习,如今一看果然是真的,你这么喜欢那个赵姑娘肯定不会招惹其它女人,既然你喜欢,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生生的拆散你们,省得你日后埋怨我,这样吧,让她跟陆梅同一天进门,你一娶一纳,也算是享尽齐人之福了,这下你不会怪母亲不疼你了吧?”
贺彦脸色一沉,“母亲……”
“哎哟,夫人真是再通情达理不过了,三少爷怎么还会怪您,他感激您还来不及呢,这就好了,咱们各退一步,这下陆姑娘的面子也保住了,三少爷也能跟赵姑娘再续前缘,三少爷一娶一纳左拥右抱,这法子好,皆大欢喜,设想周全,贺夫人不愧是是堂堂的当家主母,这法子真是太妙了,您这金口要是能早些开咱们也不需急眼了,陆夫人也是,您可千万别怪我嘴快,实在是我天生就干这行的,不撮合这对痴男怨女,我就浑身不得劲儿,今个儿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您可别介意,这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大家都得喜庆点,呵呵。”
媒官一双铁嘴铜牙说了一通,把贺夫人的心情说舒畅了,把徐氏说的有火不能发,把贺彦说的脸色阴沉,她才掩着唇,兀自笑得欢喜。
“听媒官说的,这赵姑娘如今是在苏家?是东大街那个苏家?那倒是奇怪了,不是四方胡同那有宅子吗?跑到苏家借住做什么?”贺夫人疑惑的问了一句,却让贺彦心里一个咯噔,自昨天被刘氏看见他跟赵婧的事后,他就知道苏家的人一定会怀疑赵婧的企图,从而怀疑到他这个跟她有一腿的男人身上,但他不怕被苏家那些人怀疑,那一家子人单纯无知,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为的是得到苏卿,得到苏家。
可贺夫人不一样,她浸淫后宅几十年,这些个阴谋她一听就能明白,要是让她知道了他对苏家的企图,贺敏也会知道,一旦贺敏知道了,他又会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把他想要的东西夺过去,到最后,苏家的一切可就真的轮不到他了。
忙开口解释道:“是苏夫人跟她投缘,又看她一个人……”
他心思转得快,却快不过媒官那双嘴,只听她道:“夫人说的是,就是东大街那个苏家,我也正奇怪呢,听苏夫人说遇上赵姑娘那天她正去大鸿寺还愿,可巧了赵姑娘也在大鸿寺前卖身葬母,我就奇了怪了,这赵姑娘父母双亡,死了少说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她这哪来的母亲?也没听说她还有个义母的事儿,不过,总归是苏夫人好心收留了她,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的疼,咱们也不需计较那么多了。”
贺夫人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往贺彦身上看了两眼,随即嘴角勾了勾,贺彦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道视线,被她这一打量,他的心都凉半截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婚后,这赵姑娘可得备份厚礼送给苏家才行,毕竟她也算是从那里出来的,苏家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了,可比她只身一人强得多了。”
这话说了,媒官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贺夫人一扬眉,知道这个媒官会来事儿,即问道:“怎么了,这苏家不让她呆在那?”
这话引起了贺彦的注意,难道媒官今天的有备而来就是因为赵婧把苏家惹毛了?可苏家又没发丧,那天的计划究竟有没有成功?
媒官犹豫了片刻,长叹道:“可不是吗?要我说这赵姑娘也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这苏夫人好心收留她,还帮她撮合这门亲事,她不仅不报答人家,还把苏家大姑娘害了,听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造孽哦,苏家这下可把她恨到骨子里了,别说进苏家门了,就是路过苏家门前估计也会被苏家上下用唾沫星子淹死。”
贺彦愣住了,赵婧把苏卿害了?苏卿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这一刻贺彦想的不是怪不得苏家会这么愤怒,也不是为什么没伤到苏壑,而是赵婧为什么违背他的话去伤害苏卿?
苏卿要是有个万一,他那些计划还有实施的余地吗?再说那个娇滴滴像瓷器一样脆弱的人儿能承受多大的摧残?想到她或许会重伤不治,贺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贺夫人也是想到了苏卿,目光在贺彦身上转了一圈,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默了片刻,她道了一句,“那可就麻烦了。”
“可不是,昨个儿夜里苏家就报官了,那赵姑娘如今正在牢里呢。”媒官喝了几口茶,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却不知这话落下,满屋子响起一片的吸气声,当中就数贺彦的脸色最难看,跟陆梅脸上的欢喜解恨成了鲜明的对比,徐氏这下可以松口气悠闲的喝茶了,谁不知道这女人一旦进了牢房,什么贞洁名声可都完了,多的是从牢房里出来就抹脖子上吊的女人,这赵婧在牢房里呆了一夜,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就算她出来了不想死,她闺女这个正室也能以不洁的罪名把她浸猪笼,更重要的是,贺彦经过这事,心可就不会在这女人身上了,想到这,徐氏真想为苏家这举动鼓掌,这事做得实在是太对了,她又想起了苏卿在闺女跟贺彦的婚事上有撮合的功劳,一时对苏家很有好感。
贺夫人也愣了愣,想的是让这样的人进她贺家的门,没的丢了贺家的脸面,原本还想让陆梅跟她狗咬狗,斗个天翻地覆的,如今看来,这事是不能成了,只是媒官和徐氏都在这里,她要是当面反口,还不得让人家笑话她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贺夫人垂下眸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反正离婚事还有十多天,有的是机会让这个女人消失,至于这动手的人……
贺夫人扫了眼贺彦脸上还未消散的阴云,勾了勾嘴角,或许这事根本不用她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