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湘镇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却又从来不缺少趣味,舒兰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轻松极了,时常露出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用余子骞的话说,跟舒景差不了几岁!
一行人在乌湘镇待了近十日,该办的事情两位随行的掌柜都已经办妥,附近值得一玩的地方邬岩也毫不吝啬地带他们去过了,基本留不下什么遗憾,接下来,最大的期待便是乌湘镇四年一度的盛事,漂流庆典。
乌湘镇起源于乌江河畔,祖祖辈辈都是依赖着乌江和东南西北四座大山生活,自给自足,极少有人对外界有过多的喜好,大多数人都守着这一方水土,延续着族人的血脉。
当初余子骞与邬家人的结缘,也是因为一次意外,误闯入乌湘镇外围的西山,机缘巧合地救下了当年只有四岁却胆大包天地一个人往山林里钻的邬峰,也才有幸识得乌蚕丝这样宝贝,拿下这项独家生意。
这样的际遇,是青水城各家大户都眼红心热的,虽然有顺着余子骞走过的中途找到乌湘镇的,可是,偏偏人家邬岩是个硬脾气,除了余子骞不买任何人的账,想来硬的还硬不过人家乌湘镇民众的团结,只能继续看着余子骞的独家生意眼红心热,无可奈何。
舒兰当初在来时的路上,就听掌柜提及这一段故事,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笑意,那些老奸巨滑的商家,碰上邬岩这样的硬碴,只能落个无计可施的下场,以前动不了乌湘镇,现在余子骞又跟三王爷扯上了关系,就算再如何不清不楚,那些人也终究是有所顾忌,不敢妄然行事,这也倒从另一个角度保护了乌湘镇。
见识过乌湘镇的美好之后,舒兰也衷心希望,这里的美好能够一直保存下去,不要被世俗所打扰。至于乌蚕丝的独家生意,虽然有些作弊的嫌疑,可是,谁让人家子骞运气好呢!运气这种东西,可是嫉妒不来的!
而漂流庆典,正是乌湘镇人对乌江最大的崇敬和赞美,四年一次,举行的时间正处盛夏,人们可以痛快地在乌江之上戏耍,带着投入母亲河流的怀抱的情意,以自己的方式,感恩乌江带给乌湘镇的一切。
庆典会持续三天,从第一天的凌晨庆典就进启幕。
第一个活动是月夜潜水,乌湘镇会挑选出一支二十人小队,这二十人必定是潜水和游泳的高手,时辰一到,便在火把的照映下扎入乌江之中,寻找上一次庆典时埋下的分为十二节的石龙,并运回岸边的神台安放,直到庆典结束之时,再隆重地埋入江底,等待下一次庆典的来临。
天亮之后,真正的庆典正式开始,第一天的活动,是最为热闹的竹筏漂流比赛,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当时身处乌湘镇,拥有比赛用的竹筏,都有参与比赛的资格,余子骞早已安排好,他和舒兰及舒景会与两个侍卫一起参与竹天外漂流比赛,而邬家三口也会参加比赛,不论输赢,这都将会是舒兰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回忆。竹筏漂流比赛的头名,将得到庆典特设的大奖。
第二天是渡江比赛,也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不能使用任何工具,不论时间长短,只要你能独自游过乌江,便可获得奖励。
第三天是狂欢日,晚上放花灯祈福,并在最后时辰,在灯火辉映之下,将石龙重新沉入乌江。
舒兰对每一个活动都期待不已,虽然不能每一个都参加,但是单是想到活动时的场面,便会觉得心口微微发热,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乌湘镇的一分子,为这里美好的一切而骄傲自豪着。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漂流庆典终于来临。
凌晨一到,镇长院中的铜钟敲响,所有人都涌在江边,等待石头出水。下江捞石头的二十人小队早已就位,只等镇长一声令下,便要扎入水中,一个个神情皆是兴奋而庄严。
舒兰被周围喧闹的声音吵得脑中嗡嗡直响,待她终于转头看来神台那边时,一眼便认出了小队最前方那个高高壮壮的身影,不是邬岩又会是谁?再朝后一看,她不禁惊讶出声。
“子骞,怎么邬峰也在那里?他才七岁吧……”是七岁,不是十七岁呀!是她误会了,那孩子只是去送他父亲下水的吧!
可是,看着余子骞微笑却肯定的神情,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敢置信地盯着前方,有一种想把邬峰拉回观众席的冲动。
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夜间潜入乌江河底,就算同行的还有十九个大人,那也未免太危险了!
“娘亲,不必担心,邬峰哥哥很厉害,我看过他练习,他可以在水下潜游很久,我这几天也学会游泳了哦……”舒景满心都是对邬峰哥哥的崇拜,兴奋得小嘴停不下来,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家娘亲无奈的神情。
“不必理会这小家伙,他已经兴奋过头了,你也不必担心邬峰,若没那个本事,邬大哥不会让他下水的。”余子骞三言两语便让舒兰放松了许多,只是,心里仍是会有些担心,紧张地盯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
没过多久,镇长一声令下,神台上二十人齐齐扎入江中,眨眼的功夫便失去的踪迹,所有人的眼神都盯在了被火光映照得一片灿红的江面上。
这段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舒兰很快便发现,周围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大家都摒息等待着江面的动静,没有人怀疑活动会失败,只一心期待着石龙出水。
江风习习吹来,带来凉爽的气息,可舒兰却觉得有些闷热,额上冒着薄汗,双手也忍不住扭到了一起,心里祈祷着江中的人快点浮上水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兰真要以为时间都停止了,突然,江心处水面出现不小的波动,紧接着,一个石龙头浮出水面,而在下面举着龙头的正是身材最为健硕的邬岩,他的出水,引得江边的人们欢声雷动。
其余人几乎是紧随而至,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将石龙运回岸边的神台上,舒兰的心渐渐紧揪,她还没有看到邬峰出来。
“子骞,邬峰还没有出来……”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一点也妨碍她对邬峰的喜爱,自然而然地担心着,祈祷着他快点出来。
“安心,邬峰从小就在乌江边长大,用邬大哥的说法,那孩子就是乌江里的一尾泥鱼,绝对出不了事的!”余子骞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边轻声安慰着舒兰,一边注视着江面的动静。
终于,江面再度出现动静,在偏离下水位置较远的地方,几乎都要横渡江面了,邬峰终于举着体积和重量都最小的龙尾浮出水面,兴奋地发出了呐喊声,也将江边民众的情绪调动至最高。
看到这里,舒兰终于安下心来,唇角微微上扬,心里不由得也想着,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儿子是否也能如此独当一面,英勇无畏呢?
余子骞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附在她耳边轻语,“放心,景儿将来必定也能独立勇敢,我相信,他只会比邬峰更强。”
听到这些话,舒兰下意识地抬头冲余子骞微笑,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满足。
有了余子骞,有了儿子,她的生命,真的圆满了!只是前路尚且坎坷,她只需要勇敢地一直走下去,便可以到达幸福的彼端。
或许这些话太过漂亮,可是,却是舒兰现在心情的最佳写照,她终于明白,将爱情融入生命,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