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于舒兰而言实在太短,她有太多的事情想做,有太多的话语想说,可是,却只望而兴叹。
“唉……”想到即将到来的两年的分别,甚至都不知道期间能不能有机会见面,舒兰就愁得眉心紧锁,都快要打结了。
要是三王爷能就此忘了这事,甚至直接遗忘她这个人就好了,只可惜……白日做梦的结局通常都不怎么美好,她还是现实一些比较好。
“娘亲,你怎么又在唉声叹气了,真这么愁吗?”小家伙冷不丁地从身后冒了出来,亲热地趴在舒兰的腿上,大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母亲看。
他的心其实是一点都不愁啦,反正,对于娘亲的离开,他和干爹早有打算,完全没有发愁的必要,只不过,为了给娘亲一个惊喜,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件事情暂时必须对娘亲保密罢了。
等娘亲去了京城,保准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娘亲一想到要离开你,就难过……还去京城,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景儿……难道,你就不会想娘亲吗?”看到儿子没心没肺穷乐的模样,舒兰一面是安心,一面是郁闷,她为了离开的事情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儿子倒是乐得很,整日里跟在余子骞身边也不知道是在瞎折腾什么。
儿子还不到四岁,难道……就可以不要娘亲了吗?
舒兰在心里狠狠地郁闷了一把,真想拎着儿子直接质问出声,可是……终究还是疼惜儿子的心情占了上风,让她默默叹息着将儿子搂进了怀里。
怎么办,儿子在这里,余子骞也在这时在,只她一上人在京城,想到这种孤单寂寞,她就好一阵心慌,思念的情绪一再增长,她可以预计,挨不到离开青水城的日子,她就会被这思念的潮涌给淹没了。
难道……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伤感吗?舒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偏偏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太多,根本没有心情细想,生生地错过了寻得真相的机会。
“当然会想!景儿才不要离开娘亲呢!不过……娘亲,别在这里瞎愁了,干爹说找我们有事,在书房等咱们呢!”舒景想起了正事,拉着母亲便往屋外走去,舒兰无奈浅笑着,任由儿子拉着往前走,心里猜测着余子骞找他们究竟所为何事。
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想到这种可能,舒兰的心脏不由得一紧,脚步也随之紧绷了一些。
舒景跑在前头没有发现母亲的异样,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突然一本正经地回过身来,小脸严肃地对着舒兰,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舒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讷讷出声。
她好像……没犯什么错误吧?
“娘亲,说到要去京城……你到底会想景儿多一些,还是会想干爹多一些?”舒兰闻言错愕不已,她还以为儿子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发言呢!结果居然是……
“你个坏小子,敢取笑娘亲,看我不打你小屁股!”等舒兰反应过来想要捉人时,小家伙早已大笑着跑开了,一边还不忘回头冲母亲做些鬼脸,活泼快乐得让舒兰忍不住长长叹息。
她真的希望儿子能一直这样单纯快乐下去,可是……她有预感,他们以后的日子只怕免不了波折,一个不好,还会陷入什么要命的危险当中。
想到去往京城之后的种种未知,舒兰就阵阵头痛,胸中的无奈更甚。
母子两人追追打打地到了书房,一进门,舒兰便看到端坐在书桌后面看账本的余子骞,那认真严肃的模样,让她深深着迷。
难怪,人家都说认真负责的男人最英俊,果然一点都没错呢!
“娘亲,看干爹看呆了么?果然呢,有了干爹就可以不要景儿了……”舒兰正看得入神,儿子的调侃声突兀地扎进耳朵里,脑子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脸已经窘得一片通红,恨不能拿东西堵儿子这张坏嘴。
这小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干爹,才会戏弄她戏弄得这肆无忌惮呀!
“景儿!”舒兰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只好装出一副严厉生气的模样想要震住儿子,最后却是收效甚微。
舒兰心里困窘地哀叹出声,抬头看向前方,果然,余子骞也正拿调侃的眼神盯着她看,在两人的夹击之下,她只能举白旗投降了。
“不是……有事要说嘛……”舒兰勉强出声力图转移话题,所幸,余子骞不忍心再看她困窘下去,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是有事,来,过来这边坐!”余子骞示意母子俩到一盘的茶几旁坐下,亲手为两人倒上花茶,这才徐徐开口。
“我后天要启程去一趟乌湘镇,约摸要逗留半个月的时间,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乌湘镇盛夏正是最美的时候,今年又恰巧有四年一度的漂流庆典,错过了实在可惜,怎么样,你们有兴趣吗?”
余子骞语气平淡地说着,其实,他心里早已笃定两人经不过这诱惑,必定会答应自己一同前往。
“哇!漂流庆典!就是管家爷爷说过的那个吗?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划船呀……”舒景第一时间蹦了起来,他早听管家说过乌湘镇的事情,心中神往已久,此时听到余子骞的提议,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转身就开始摇晃母亲的手臂,成为了劝说的主力。
“娘亲娘亲!我要去我要去!娘亲也跟我们一起去啦……”舒景毕竟只是个孩子,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哪里还有半点什么矜持之内的情绪,只恨不能三两步蹦上天去了。
舒兰难得看儿子这么兴奋,甚至是抓狂,她心里只在纠结着一件事情,她才说要努力工作帮助德缘酒楼挽回生意呢!若是为了玩乐离开,她实在是心有不安,可是,要她拒绝儿子的要求,会更加不忍心……
“可是,我的工作……”
“不必担心,我已经跟牛师傅商量过了,他也极为同意你出去散散心,酒楼里的事情有他在,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余子骞心有灵犀地飞快接过话头,整得舒兰一愣一愣的。
“……”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嘛!
舒兰愣了好一会儿,无奈长叹一声,她除了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
其实,牛师傅和余子骞的考虑也是极有道理的,她的情绪最近一段时间都处于极度紧绷状态,现在心里还背着一个即将离开的负担,自然是轻松不下来,能有机会在去京城之前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是跟余子骞和儿子一起,就像是一家三口!想到这个,舒兰便觉得心里泛起丝丝甜意,温暖的气息游遍全身。
“嗯,就去看看吧!”乌湘镇,她也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识那里的美丽了!
“耶……太棒了!我这就去告诉奶娘和管家爷爷!”小家伙兴奋地一蹦而起,一阵风似在卷出门去,舒兰和余子骞不期然地相视而笑,眼里有着同样的宠溺。
乌湘镇之行很快准备妥当,两天后,三人连同四个护卫和两个年轻的账房先生,一大早便出了青水城,乘坐马车一路轻快地往乌湘镇的方向行去。
乌湘镇除了秀丽迷人的风景以外,最最有名的,便是这里出产的独有的乌蚕丝,而余子骞此行,正是为了收购乌蚕丝。
乌蚕丝之所以闻名,是因为无论是乌蚕还是乌蚕唯一的食物乌桑,都只存在于乌湘镇,曾经有人试图将乌桑和乌蚕带出乌湘镇培育,却没有一个成功,这几乎成了一个传奇,也让乌蚕丝更加珍贵起来。
余家的产业当中,有一项独有的乌蚕丝绢,价格昂贵,却深受女性喜爱,尤其是富贵人家和宫廷中人,甚至以拥有乌蚕丝绢为傲。而这一门生意,因缘际会地称得上是被余家独揽,只因为,他曾经在无意间救下了乌湘镇最大的乌蚕丝商人独子的性命,从此便将自己生产的乌蚕丝专供余家使用。
一路上,余子骞淡淡地述说着他与乌湘镇,与乌蚕丝之间的缘分,听得舒兰母子两人惊讶不已。
“原来还有这样的奇遇,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呢!”舒兰原本就对余子骞的为人钦佩不已,此时这种心情更甚,眼里几乎都在闪光了,看得余子骞心里柔软不已,只恨不能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哇!干爹好厉害,那干爹应该做一块最特别的乌蚕丝绢送给娘亲,作为定情信物哦!”舒景灵活地转动着眼珠子,左瞧瞧右看看,那模样看着顽皮极了,又一次让自己的母亲窘得小脸通红。
“景儿,又在胡说!”舒兰真是无语到了极点,最近她经常被儿子调侃得无力还击,羞窘脸红的情况时有发生,她真是无言以对了。
“哪有胡说!本来就是嘛!”
舒景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最喜欢的娘亲和干爹能够在一起,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哪有可能不使劲牵线搭桥的,更何况,两人还是郎有情妾有意,简直顺利得让人心花怒放嘛!
“……”舒兰一阵无语,心里却是在想着,自己才想要送一件定情信物给余子骞,这会儿却又被儿子戳中心事,自然是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的定情信物更有诚意,早已在悄悄准备了,只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要亲手送给余子骞。
“嗯,景儿真聪明,这是个好点子,干爹领受了,一定好好准备!”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余子骞看舒兰的眼神,就是让她不自觉地垂低了脑袋,若非有身体挡着,她都能直接藏到背后去。
这一大一小到底有完没完,真拿调侃我当消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