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武罗看到来人,星眉倒竖,极为气愤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混蛋玩意!你差点让他们逃了过去,我们也要跟着一起受罚!”
来人还未张口,那边老者缓缓踱步走了过来,站在武罗的身旁,露出极为惊诧的神色,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为何会死?”那人听到老者的话语,脸上湛然一笑地回道。
“什么意思?”武罗听着他们的对话,诧异地扭头望向老者,“什么他还活着?他难道已经死了吗?”
“哈哈哈!”那老者闻言大笑起来,片刻,指着眼前这山说道,“你看这和山,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吗?”武罗顺着他的手指往上望了望,紧皱着眉头,半晌,说道,“没有什么不同啊,”顿了顿,“就是看起来似乎有点怪异……”
“那就是了。”老者收回了手臂,又面向了来人,淡淡地说道,“因为这和山,花草树木都枯败了。”
武罗闻言一怔,猛然抬头又望向身前这并不巍峨,却在人们口中称颂的九曲环绕的“灵山”,发现确如老者所言,视野所及,完全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木,也没有一簇花草,不禁讶然道,“这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人脸上有些许悲伤,微低着头。
“还记得数十天前那次剧烈的异动吗?上空黑压压的,飞满了惊惧的鸟,就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入侵一般,它就发生在和山!”老者右手捋着自己下巴的两条胡须,表情严肃地解释着,“我当时非常吃惊,以为泰逢在做着什么事情,就跑来看看,结果在半山腰上发现,地上血淋淋地躺着他的坐骑虎牙,还有一个非常巨大而陌生的脚印,我就猜想他多半遭难了。”说着他忽而大笑道,“我想,这东西不可能是混沌吧,哈哈哈!”
“就是它哦,熏池!”泰逢眼角含笑,冷然接话道。
“什么?!”那被唤作熏池的老者面有惧色,目光凛然,似乎不太相信泰逢说的话。
“羊大人已经来看过了。”泰逢继续笑着说道。
“羊大人?”武罗讶然道,“是羊岐大人吗?他不是被……”
“是当时过来的。”泰逢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武罗点了点头,又抬头望向和山,说道,“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真是不得了啊。”
“它为何直奔和山而来?”熏池紧皱着眉头,向泰逢问道。
“不知道。”泰逢茫然摇着头。
“它是奔你而来!”趁着他们交谈,这个时候,项跖扶着附宝已经下了峭壁,站在泰逢身后约两丈的位置,开口说道。
“我?”泰逢闻言,惊讶地回头瞅着项跖,“此话怎么说?”那熏池和武罗也一脸地严肃,目露困惑,同样紧紧地盯着项跖,“你是什么人?”
“因为,”项跖眼光微聚,衬上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显得极为深邃,“你将是管辖和山出入的吉神!”
“吉神?什么意思?”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话刚说出口,又小心翼翼地彼此观望着。
“天意不可泄露。”项跖悠悠地说道。
“什么天意!”武罗陡然暴怒起来,手中短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项跖飞来,她又双腿一拍,那夫诸心有灵犀,四蹄踏地,猛然一个加速,也追奔而来。项跖见状大喊一声“闪开”,他和附宝两个人分别闪向了左右两边,那剑气“噗”地打在身后不远处的岩壁上,崩下大堆的石子,紧接着“嘭”一声清脆的撞击,泰逢骤然出现在了附宝身前,手中月牙铲横举,格挡住了武罗纵劈下来的短剑。那武罗见状立刻抽回,蓄力,猛然朝着泰逢胸部又是一刺;泰逢站着纹丝不动,身后蜷缩的尾巴骤然举着长矛伸向前来,直直地朝着武罗的脖颈扎去;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那武罗眼看不妙,沉肩弯腰,脚下用力,那夫诸迅速斜跑了出去。
长矛刺了个空。
“快来帮我。”那武罗眼见泰逢没有追上来,这才骑着夫诸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熏池喊道,“你去对付泰逢,我来抓附宝他们。”
“你为何要帮助他们?”那熏池听了武罗的话,跨着犀渠慢慢走向前来,神色极其严肃,“你该知道违背炎帝的旨意,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泰逢闻言,目露凶光,脸上暗红色的纹路扭曲杂错,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狰狞,咬牙切齿道,“我本来就是被炎帝驱逐出来的!要不是羊大人,我恐怕早已变成了恶鬼!”
“既然这样,你该珍惜你这来之不易的生命才是,为何又要出来对抗炎帝?”熏池目光微寒,直透泰逢的心窝。
“哦,天啊,这孩子竟然有一条尾巴?”越来越多的人从各处围拢过来,吃惊地望着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一个半大的孩子,只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干净的衣服,屁股尾骨的位置分明长着一根好似老虎的尾巴,它蜷缩着紧贴着后背。
“这该不会是妖怪吧?”
“快把他赶出部落,好吓人啊。”于是有人拿着棍棒开始猛戳他的肩膀,他紧张地哭出声来。
“他的父母呢?怎么让他活了下来,要一起抓来等炎帝处置啊。”
“快闪开,炎帝来了。”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炎帝姜克也十分惊讶地瞅着眼前这奇异的孩子,扭头向一旁的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问道,“羊先生,他是妖怪吗?”
羊岐往前走了走,人群中顿时有人大喊道,“羊大人,不要靠太近啊,小心被他袭击”,炎帝姜克闻言随即也走向前去,一手按着腰间的短剑,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奇异的孩子。羊岐丝毫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说道,“他是人。”炎帝姜克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按着剑把的手。
“他怎么可能是人?羊大人,你可要看清楚啊。”人群有人突然喊道,刚落下的紧张气氛又升了起来,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就是嘛,分明长着一条尾巴,怎么会是人呢?”“一定是羊大人怕我们害怕才这么说的。”“无论是不是人,都得赶紧把他赶出部落。”“没想到,这种人在我们身边生活了这么久,想想真是可怕啊。”
“大家不要害怕,有我姜克在,一定没有事的,大家静静地听羊先生怎么说。”炎帝姜克见众人议论纷纷,很是嘈杂,便回头喊道,人群立刻住了口,四周变得安静了下来。
“但他也不是一个凡人。”羊岐又接着说道。
“果然啊,他不是正常的人。”
“快把他赶回去!”
“打死他!”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孩子愈发地惊惧,起先还睁着恐怖的眼睛看着大家,这下半个头颅都埋进胸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把他逐出部落吧,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不动手,人们也会打死他的。”炎帝姜克看着羊岐说道。
“我把他带走吧。”羊岐想了想,忽然对炎帝姜克说道。
“什么?”炎帝姜克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吃惊地问道。
“我把他带走。”羊岐再次说道。
“你疯了吗?”炎帝姜克很吃惊,又扭头看了看那长着尾巴的奇异的孩子,“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不会有事情的,我把他送到他该待的地方去。”羊岐面露微笑,很自信地回道。
炎帝姜克一脸凝重地注视着羊岐,他淡然地就如往常一样,犹豫着,说道,“你确信他不会伤害你吗?要不我派一两个人陪着你,万一有……”
“不会有事的。”羊岐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着十分自信的微笑,又接着说道,“我希望你告诉大家,我会带走他的,让大家不必惊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炎帝姜克的眼神变得有些焦灼,半晌,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羊先生将会把他带走,请大家安心生活吧,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不要再议论了。”
“是,炎帝。”人群异口同声地回道。
“那就散了吧。”炎帝姜克挥了挥手,人群三三五五地走开了。
羊岐俯下身来,对着那孩子轻声说道,“我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你愿意去吗?”那孩子起初没有回答,片刻,他抬起头来,看到面露微笑的羊岐,仿佛看到了半年前自己刚刚去世的母亲,眼角流着泪,狠狠地点了点头,嘴里呜呜地回道,“嗯嗯”。羊岐把他扶起来,这时候炎帝姜克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身后的那条老虎似的尾巴,一把攥住了羊岐的手臂,忧虑地问道,“真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孩子虽然异于常人。”羊岐微笑着说道,“但绝对不是个恶人。”
“你小心些。”炎帝姜克狠狠地抓了下他的手臂,关切地说道。
羊岐对他笑了笑,呼来驺吴,两个人骑上,一眨眼便跑远了。
“因为,”泰逢对视上熏池的目光,全无悔色,说道,“这是羊大人的命令。”
“羊大人……”,武罗和熏池闻言大惊。
“怎么样?我们都受过羊大人的恩惠……”
“不要说了!”那熏池勃然打断了泰逢的话,噌地又把短剑抽了出来,“现在,我们只听从炎帝的命令,毕竟,你是一个人,而我们身后,站着整个部落。”
泰逢冷然说道,“是呢,放马过来吧!今天,就是任何人来,我也不会让你们抓到他们的!因为这是来自羊大人的命令!”说着,他脚下迅速启动,“嘭”地一声,那月牙铲劈在了短剑上,短剑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那边武罗观察细微,眼见泰逢奔向了熏池,立刻又杀奔了附宝,却是左耳闻听一丝撕裂的风声,来不及查看,慌忙弯腰俯在夫诸背上,只听“噗”地一声,一根长长的竹矛插进了岩壁里,有半寸少许,武罗心有余悸。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们!”这个时候,泰逢扭头朝着项跖喊道。
项跖闻言,望了望他,说道,“我来帮你。”
“不需要!”那泰逢怒视着吼道,“你们留下来只会给我添乱,还是赶紧走吧。”
项跖闻言,定睛看了看他,横下心来,从附宝手里接过襁褓里的小姬云,说道,“我们走!”附宝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泰逢,便跟着朝左边跑去。
武罗和熏池见状,就要上前拦阻,却被泰逢卡住了追路,三个人陡然又交锋上,一柄丈二长的月牙铲是左挥右舞,虎虎生风;两把寸短些许的短剑是横劈纵刺,矫若游龙,三人你来我往,战得分外焦灼。
那边厢项跖和附宝渐渐跑得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