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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故事

吃饭的过程中,李允美的手机不停的发出震动的嗡嗡声,不过她一直没有去主动关注过这些电话或者短信的声音。刘若康多次注意到了这些震动声,于是也提醒了李允美两次,但李允美只是笑了笑,仍然没有在意这些电话或者短信。

吃完了这顿朝鲜族的美食,刘若康站起来要去付钱,却被李允美阻止了。她坚持要自己买单,而且再次操起熟练的韩语完成了与服务员的沟通,随后就把钱给了店主,只剩下刘若康愣在那里。

走出餐馆,刘若康笑着说道:“哪有让女孩子买单的道理?”

李允美也笑着回应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了,你请我我一定不会拒绝,而且,请多少次我就去多少次。”

刘若康调皮的说道:“那你可准备好了,我已经计划好请你一辈子了。”

李允美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道:“一辈子是很久的,也许你的心里是这样认定的,但这并不是说一定就能实现。其实我们都看不到未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境遇,所以我不敢去奢望太多的期待。”

听完李允美的话,刘若康沉默了下来,他听得出李允美说的话里的含义。

李允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很开心,你愿意去想一辈子这么久远的计划。如果我们都努力了,再有运气的眷顾,也许你的这个一辈子计划还是能够实现的。”

刘若康铿锵有力的说道:“当然!不管未来有多大的障碍,我相信自己都能够克服,我一定要请你一辈子。”

此时李允美的深处,满是感动,她的经历告诉她人生的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太多的变故,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个五年或者十年会是什么样子,但她还是感动了。她有过很多的追求者,来到云林大学后更甚,很多男生不停的发短信给它,告诉她他么有多么的欣赏她,却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一辈子的事情。

李允美微笑着说道:“用心就好了,那就让我期待一下吧。”

刘若康充满了动力,也充满了信心,他关切的问道:“你冷不冷,要不要把你送回宿舍?我怕外面太凉了,你可需要再好好的修养一下。”

李允美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说道:“我们去礼堂吧?我去练一下琴。”

刘若康兴奋的说道:“太好了,你这是从哪里拿到的钥匙啊!我做梦都想再听你弹奏。”

李允美露出娇羞的笑容,回答道:“我跟礼堂的大爷说了,以后我帮他打扫卫生,我就可以使用钢琴了。”

刘若康笑道:“好,以后我帮你打扫卫生,然后,你就可以弹奏给我听。”

李允美微笑着点了点头。

打开了礼堂的大门,刘若康突然感慨万千。这么多天来,他跟这座礼堂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每天都期待着这座礼堂可以重新打开,当然,最主要的是,礼堂里面的人还在。

李允美打开了礼堂里面的灯光,然后走到钢琴前面,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钢琴和长凳。她刚把琴谱从包里面拿出来摆好,这时候她包里面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她终于拿出了手机,但不是接听电话,而是关机了。

刘若康看到了这一切,突然问道:“那么多电话还是短信啊,你怎么都不看一下?是不是你那广大的追求者们发来的?”

李允美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任何的话语,然后,她便开始了自己的弹奏。

当悠扬的琴声再次充斥在这个房子里面,刘若康突然有了已经美梦成真的幻觉。他还是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二排,还是下意识的趴在第一排的椅背上,但这次他可不会再睡着了。台上李允美全情的投入在了演奏中,台下刘若康似乎已经梦游在了旋律里。

在此之前,刘若康并不喜欢欣赏古典钢琴音乐,他更喜欢的是相对比较通俗的流行钢琴音乐。他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音乐,因为他的音乐听起来更完整,像一首首歌曲。但自从听完李允美的弹奏的后,他又深深的被古典音乐所吸引了。在他看来,古典音乐里面有着很多的情怀和情绪,有时他仿佛能感受到音乐里面的那种快乐,有时候则是激昂,还有的时候又会是愤怒和悲伤。

台上李允美已经完成了一首曲子的演奏,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了看刘若康。刘若康似乎已经完全沉醉了,整个人没有任何的反应。李允美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前面为刘若康接了一杯温水,然后走下来递给了他。直到这时候,刘若康才恍然间从音乐的情境中走了出来,他接过了水,但并没有喝,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李允美。

李允美笑了笑,轻声的说道:“怎么了?”

刘若康常舒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你演奏的太好了,真的,我已经说不出来对你有多崇拜了。”

李允美笑道:“真的吗?你不会感觉到听这种古典音乐很累吗?”

“不会,听到你的演奏后,我才明白了古典音乐的伟大。它们包含着非常丰富的情绪,非常复杂的历史,它们真的是瑰宝。我虽然不懂怎么欣赏古典音乐,但是我知道,几乎所有的古典音乐都诞生在欧洲历史进程中变革最多的时期,音乐人们在用自己的灵魂去谱曲,他们的音乐反映了那些时期的激荡。”

李允美被刘若康的解读震撼了,她看到了刘若康的认知能力,同时,她更是感受到了刘若康的真诚和心意。自从第一次看到刘若康在台下安静的听自己的弹奏,她突然对这个男孩子有了很好的印象。她觉得刘若康很真诚,也很踏实,更懂得欣赏自己,而且是那种很简单很纯真的欣赏,这一切都让她对这个男孩子有了非常好的感觉。李允美觉得,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接触过很多次,但是,她觉得他们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刘若康已经走进了她的内心。

李允美突然问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接那些电话吗?”

刘若康静静的看着李允美,等待着她的答案。

“因为我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浅薄,他们从不懂得去欣赏深层次的东西,他们看到你的只是外表的美丽。他们所谓的追求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打发校园的生活,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永远,也从来不会去想象永远。他们觉得追求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他们也许想到的只是浮华的外表和生理的需求,他们从不去想灵魂深处的理解和认同。”

这是刘若康第一次看到李允美的激动表情,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任何的不妥。相反,他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这个女孩,她不仅仅有外表柔弱的美丽、善良纯真的内心,其实,她更有着高洁的品质和坚毅的灵魂。他在想,不管以后怎么样,能够认识并且亲近这样一个女孩,这就是天大的幸运。

刘若康淡淡的说道:“也许很多人是,但我不是。”

李允美露出了笑容,俏皮的说道:“我相信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够相信你,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刘若康不想李允美再激动了,所以,他马上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刚才你谈的曲子,是谁的作品?”

李允美笑着说道:“他是我的偶像,约翰内斯?勃拉姆斯。他是最后一位古典音乐大师,同时,也是能够跟巴赫、贝多芬并成为‘3B’的德国古典音乐大师。”

刘若康点了点头,略带崇敬的语气说道:“怪不得,我感觉到他的音乐充满着坚毅和信念。我虽然不懂钢琴,但是,我听得出音乐的内涵,他的曲子很有韵味,也很有情绪感。”

李允美走到刘若康身边,坐了下来。他们一起看着舞台上的钢琴,彼此都觉得心中有很多话语想跟彼此分享。他们已经把对方当作是自己灵魂上的知己,他们已经相信了彼此。所以,时间有时候并不是认识一个人最重要的工具,但理解一定是。

“为什么勃拉姆斯会是你的偶像呢?”,刘若康突然问道。

“跟音乐没有直接的联系,跟一个爱情故事有关。”

刘若康听完后,非常的感兴趣。能够吸引李允美的爱情故事,一定是一个特别的故事。他想去了解一下这个爱情故事,所以他请求李允美现在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

李允美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娓娓的把这个影响了她爱情观的故事讲给了他:“勃拉姆斯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才华横溢,但是苦于没有音乐大师的欣赏。在他二十岁这年,他前去拜访了当时的音乐巨匠舒曼,并得到了舒曼的极大欣赏,成为了舒曼的学生。此时的舒曼有着至高的荣誉,同时也拥有着绝美的爱情。舒曼三十岁的时候,遇到了十九岁的克拉克,他们相爱了。再多的阻挠也没有阻挡他们爱情的爆发,他们还是结合了。结婚后,舒曼和克拉克开始了在欧洲的游历和表演。他们后来有了几个孩子,于是定居在杜塞尔多夫,过着虽然贫寒但幸福的生活。三十岁的舒曼爱上了小他十一岁的克拉克,勃拉姆斯也是,只不过他爱上的是大他十四岁的克拉克。勃拉姆斯爱上了他的师母,这注定了他没有机会把这份爱表达出来,所以他选择了默默的去爱。他的老师舒曼患有精神分裂症,屡次自杀未遂,他的师母克拉克独自养育着8个孩子,并且照顾着他的老师舒曼。两年后,舒曼最终病逝在精神病医院。勃拉姆斯陪着他的师母克拉克料理了师傅的后事,然后他选择了离开,离开这个他已经深爱的女人,一个他永远都无法向之去表达爱意的女人。这一离开,竟然是离别,此生他们再也没有相见。”

刘若康感受到了内心的压抑,这个故事让他已经深入了揪心的疼痛中,他不忍心李允美再讲下去,但同时又想知道最后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允美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的说道:“勃拉姆斯离开后,仍会通过写信与克拉克交流,但是他从没有把自己内心的爱意表露出来过。他们彼此关心着对方,时间的跨度一下就是四十三年。四十三年后,77岁的克拉克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离世前他写了一封信给勃拉姆斯,告诉了他自己的状况。勃拉姆斯收到信后悲痛万分以至于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他坐上了相反方向的列车,而直到西班牙才发现自己的错误。当他重新坐上前往杜塞尔多夫的火车赶到时,克拉克已经下葬了,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见上一面。23岁的勃拉姆斯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对师母的爱选择了离开,37岁的克拉克目送他离开,谁都没有想到,这份离别会是永生。66岁的勃拉姆斯站在克拉克的坟墓前,为她弹奏了最后一首音乐《小夜曲》,曲子里包含了无尽的爱与伤别。从此,勃拉姆斯的身体迅速垮掉,悲痛欲绝的他在克拉克离世半年后去世。这就是爱,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爱。”

刘若康静静的听完了这个故事,他的心中早已是悲伤一片。他被这个故事震撼了,他被这个故事摧毁了,他觉得李允美说的对,这就是真正的爱情。没有虚荣,没有需求,有的只是一辈子的关怀和默默的相守。他转过头去看着李允美,用手帮她拂去了脸庞上的泪水,然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李允美转过头看着刘若康,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微笑,然后淡淡的说道:“刚刚我弹奏的,就是勃拉姆斯的《小夜曲》。”

刘若康心中无尽的感动,他对着李允美点了点头,然后坚定的说道:“这就是爱,同样是我心目中的爱。”

月亮又一次爬进了窗格,也许她也想去听人间的故事,他也想去见证人间的爱情。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人间的爱更纯洁,更唯美,总能让人哽咽,总能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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