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把车贴乖乖的贴在前挡风玻璃上,开上一条高速路,至少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去往凌云山的路口,路牌不大,但很清楚。首先是一道关卡,任飞把车停住,一个胖警卫从亭子里探了探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出,任飞看到他的右手扶在腰间,半握着一把枪,左手拿着扫描仪。
“警官您好!”任飞主动打着招呼。
胖警卫没有搭话,只是在前玻璃上把车贴扫描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车里,似乎是确保只有任飞一个人,随后打开呼叫器。“男的,一个,初次扫描没什么问题。”那边传来回话:放行。话音一落,栏杆收起。胖警卫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谢谢啊,再见!”任飞发动车子继续向前,警卫依旧没有搭理他。
驶过关卡,前面是一条笔直的路,一直向前延伸,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而路上没有其它车辆,也没有行人,这么落寞的公路让任飞不由得停下车,熄火,车窗内外都是一片寂静。他不确定这条路到底对不对,想回去再问问那个胖警卫,可看那警卫的态度,又不想讨没趣。这条路应该是对的,不然,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啊!正思忖间,一阵风吹过,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任飞只得发动车子继续前进,为了尽快解开心里的疑惑,任飞的车速越来越快。忽然,头顶出现的一个银灰色物体吸引了任飞的注意,一架无人机正在上方和他并排飞行。机身下方伸出的探头正对着他的前挡风玻璃,那里正是车贴的位置。车贴!可是,车贴不见了!任飞看着前面光光的玻璃,一下慌了,难道是刚才被风吹掉了?或者就是没有贴牢?镇上的警察说得很明白!可是,现在回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无人机开始对着任飞的车喊话:“警告,立即停车。否则十秒钟后开始攻击。十,九,八…”随着无人机的警告,两只黑洞洞的炮管从机腹下伸了出来。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任飞不由多想,赶忙急刹车,轮胎在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嘶鸣,腾起一阵青烟。车停稳了,任飞还没缓过神来,头顶却已经是两架无人机在盘旋了。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下车不是,待在车里也不太稳妥。正犹豫着,无人机开始喊话“下车,双手抱头,接受检查。”任飞只能乖乖的下车,其中一架无人机就在他后上方,炮管正对任飞后脑,另外一架却飞得极低,对着任飞的脸扫描起来。
大概三秒的扫描,无人机上的警铃陡然大作,“警告!不许动!警告!不许动!”
“怎么回事?!”任飞后背已经沁出冷汗,完全被弄糊涂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他心率骤增。正在他稍微冷静,想要仔细看看周围的时候,后背突然一阵酥麻,随后就没有了意识。
任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只有一个玻璃窗的房间,确切说是牢房吧。他从床上爬起来,头还有些沉重,就像宿醉之后的感觉。他揉了揉脖颈,慢慢挪到窗前,向外张望,外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看不到头,只有对面白色的墙壁泛着柔和的灯光,空无一人,也静寂无声。“这是哪儿啊?”他自言自语。
任飞反复左右打量着走廊,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也仍希望能找到一些自己在哪里的蛛丝马迹。正在左顾右盼的时候,走廊一侧突然有了动静,旋即见几个人影从窗前走过,是两个装备整齐的士兵,他们中间是一个魁梧的身影,光头,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淡定,只有一只右眼,看着前方,左眼却是一个黑黢黢的空洞。这个人步伐稳健,手脚上的镣铐都说明他是一名囚犯,但他的眼神却又那么自信而坚定。任飞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了。
三人从窗前走过,其中一个士兵发现了在一旁“偷窥”的任飞,他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对,似乎发现遗漏了什么,随即侧身在玻璃窗下的墙上一拍,任飞眼前瞬间不再透明。看着四面厚重而光滑的墙壁,一种愤懑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力地拍了拍面前的玻璃窗,感觉对面走廊里应该会有人回应,可拍了十多下,手都震得酸疼,外面仍旧一片寂静。任飞停下手,可回头想想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费了不少周折,最终却被莫名其妙地关起来,而不知身在何处,越想越气,他抡起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一次次地砸向面前的窗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任飞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门却开了,一个异常高大健硕的身影矗立在门口,来人双手抱臂,双腿分立,身后还有两个士兵。作为一个时常进行人体解剖的实习医生,任飞心里由衷的感叹:好清晰的肌肉线条啊。但这个念头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这个人来意如何实在看不出,十有八九来者不善。还有那人嚼着口香糖的嘴角一动一动,牵扯着脸上的疤痕,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虽然,这明显是一张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的脸,但任飞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气氛。
“你叫任飞,是么?”
“是......我的名字.....”
“我们知道你来做什么,但......又不确定。为了搞清楚,你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对于来做什么,任飞自己都不确定,但既然有人准备“调查”,那多半还有解开谜团的希望,于是迫不及待地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啊,大概十天之前,我接受的这个任务,但我真不确定是来这儿干什么。当时,那个上校……”
“等等,等等!”大个子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皱着眉头,略带嘲笑地看了看一起来的两个人,“就没人教过他么?还是装的?第一次看到自己主动说的。”随行两人也嘿嘿笑了起来,任飞也感觉自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但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行了,别说了,跟我们走吧。”大个子向两旁的人示意,“带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任飞被带进了另一个房间,确切说这里更像是一间实验室,和任飞曾经学习过的地方极其相似。只需要大概看上几眼,任飞就认识里面的大多数设备。而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是个长发的女人,在里面埋头工作。“方医生!”大个子喊了一声。那人回头看向他们,哦!是个女医生!任飞嘴角一咧,有点不屑,虽然,还是个......美女医生,长发、肤白、眼含秋波......但,任飞依旧有点不屑。
“来,坐下吧,需要检测什么?”
她问大个头,但头也没抬,只是盯着手里的表格,似乎漫不经心的问着,当然,也没把任飞看在眼里。
“看看她眼睛或者是脸上有什么问题吧?我也不知道,扫描他就报警,可是,他也有手环....”大个子指了指任飞手上的导航手表,那东西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哦,那就是虹膜咯。好,我知道了,你坐好。”说罢。她从一旁的无菌盒里取出一支取样针,靠向任飞,任飞似乎能感觉到她身上温润的气息,和淡淡的兰草香气,母亲以前经常用这种类型的香水,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这种味道任飞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过了。不过,也有一点,任飞还能闻到她手套上一点福尔马林的味道,这对于一个时常参与解剖工作的医生来说,还是很熟悉的。任飞忽然想起母亲,盯着对方,有点愣住了。而她好像全不在意任飞的反应。
“来,睁眼看前面。”说罢,麻利的用针在任飞的眼角轻轻一刺。随后在一瓶溶液里轻轻涮洗。
“轻一点,细胞太早破碎就不好提了。”
“哦?看来是同行啊。”
“算是吧,应该比你做得时间久一些。”看对方年龄应在自己之下,任飞小小的夸了口。
“好啊,那就回去等结果吧,前辈!”姑娘白了任飞一眼。准备收工。
“咦?你难道不问问是哪知眼睛么?”
“嗯?”
“我是说,就这一只就够了!?”
姑娘忽然面色微红,知道自己露怯了。赶忙又抽出一支取样针。
“当然没有,我只是稍微整理一下。来!”
说吧再次靠向任飞,在右眼上穿刺一次。
任飞轻轻揉了揉眼睛,明显这次要疼一些,都怪自己多嘴。
“啊...眼底细胞都要出来了。”任飞抱怨起来。
“好了么?”大个子在一旁问到。
“好了!”姑娘把手里的采样工具整理好。在记录单上飞快地画了一个符号,随后双手一叉,坐正,略带挑衅的看着任飞。
“离心....”
任飞嚅嗫着。
“什么?你又嘀咕什么?”
“我是说离心,你....应该抓紧时间离心了。”
任飞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地盘,行事要小心。姑娘瞟了一眼试剂盒,面露尴尬,但她明显不买账,拍了一下桌子。“可以带他走了!”眼看已经把美女招惹得够呛,任飞自知无趣,但还好没什么危险。
“好啦!别多嘴了!不该自己过问的事情不要管。等结果出来才有你好看的。”
“什么结果?”
“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边说着,大个子拍了拍任飞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