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幅是清代的《耕织图》,图中这名女子正在使用多综多蹑织机织缎,这幅画是由清康熙年间的宫廷画师冷牧所作……”站在画作前身着工作装讲解的女孩叫做于彤,是这个博物馆里一个普通的讲解员。每天的生活就是博物馆,菜市场,家三点一线,是这茫茫人海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久了便也习惯了这样普通的生活,即使偶尔思及有心改变,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似乎连上天都有意给她一个改变的机会,那一晚,星宿异象,七曜同宫。
于彤在写一份报告,离开博物馆时已经天色大黑,她推开博物馆大门时只觉一阵强光刺目,便没有了知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水里漂着,全身都隐隐作痛,偏又醒不过来,恍惚间觉得似乎有人将自己从水中捞起。
意识再次清明的时候是嘴里被喂了极苦的东西,苦的她蹙眉,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所及是柔和的粉色帐顶,她想坐起来,试了一下只觉得浑身无力,旁边伸过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她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两名老者。
“这是哪里?”于彤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两人都是古装扮相,一个年老些,大概已近古稀,另一个年轻些也已是知命之年。
她四下打量一番,一动就觉得头疼的厉害,就不敢再乱动,只是微微偏头看着两位老人。
“孩子,这是我们老爷,老爷见你在江上漂着,便让人将你救上来了,孩子你别乱动,大夫说你额头的伤不轻,要好好休息。”稍老一些的老人和善的说道。
“江上?”于彤愣了,她明明下班从博物馆出来,然后……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一想头又疼了,就不再多想下去。
老者问道:“是啊,孩子,你怎么会自己在江上漂着呢?你的家里人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于彤觉得身下的床榻似乎晃了晃,让她更觉晕眩,“这是在船上吗?”
“对啊,我家老爷游江祭女,赶巧碰上你也是缘分啊,平日里这么晚的时候这江上是不会有船只经过的。”老者说到游江祭女的时候面色有些哀伤。
“老德,别说这些了,能救上个孩子也是功德一件。”被老德称为老爷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愁思。
于彤这才反应过来从醒来到现在他们一直叫她孩子,她一个快30岁的大龄剩女怎么也不能叫孩子吧?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真是一看吓一跳,她怎么变矮了,手怎么这么短?这不是穿越了吧?
于彤抬头看向那位老爷,“多谢你们救了我,我想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我的游船,附近比较偏僻,所以把你救下后便安置在船上了。”老爷看着她大眼懵懂的样子不觉心里喜欢,这样子有几分像他女儿儿时的模样。
“不是的,我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城市。”于彤心里祈祷着,千万要说这是B市啊。
“哈哈,原来你问这个啊在,这里是南城郊外,江南一带最富庶的地方便是南城了。”
“南城?”于彤低声重复着,江西是有个地方叫南城吧?难道她一觉睡到到江西来了?可是这两人的扮相也不可能是江西民族服装啊。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孩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啊?老德,快把宋大夫请来。”看到于彤一脸难过,老爷忙吩咐道。
“是,老爷。”老德虽然岁数大了,手脚倒是利索,快步走了出去。
“孩子,你怎么了呀这是?”见于彤还在低声呢喃,老爷也有些着急了。
“我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于彤虽然总想着生活能多点刺激,但是这穿越戏的刺激也太大了,一时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开心吧,有几分,每次看电视总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像女主角一样穿越了该有多好,可是真到了自己身上又有几分难过,这个世界太陌生,她要怎么办才好。更别说她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就更让她不知所措了。
“孩子,别怕,你先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其他事以后再说。”老爷在她床边坐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发顶,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老爷心底不免多了几分疼惜,这孩子真的有几分像他女儿。
不多时老德就把宋大夫带进来了,宋大夫执起于彤一只手放在脉枕之上,在她手腕处轻按了一会儿,说道,“有些气虚,但无大碍,按着之前开好的方子喝上几天就能好。”
“宋大夫,她醒来后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不记得了?”宋大夫细细看了于彤的气色,询问道,“你醒来后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浑身都疼,尤其是头,一想事情就头痛欲裂。”于彤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求助的看着宋大夫。
“全身都疼是因为你身上有很多淤青,可能是在水中漂浮了太久,沿途又撞上了些什么所致,至于头痛,大概就是因为你头上这个血包了,似乎是被什么钝器打伤的,或许是撞上了江畔的大石也说不定,老夫开的药里有祛瘀消肿的,再配上外伤药擦上一些时日就能好,待淤血消散了可能便回想起来了,但也说不准。”宋大夫摸着山羊胡子缓声说道。
老爷皱了下眉头,这也太模棱两可了,“宋大夫,这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老夫行医多年,也遇上过因为头部受创失去记忆的,有的人头部的淤血消散了就恢复记忆了,有的人或许几年后能想起来,但也有再也记不起来的,就不知这个孩子是哪一种情况了。”为医者,话不能说的太满嘛。
“如此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老爷又问道。
宋大夫摇摇头,“老夫只能以针灸加快淤血消散,别的就没有法子了。”
闻言于彤沮丧的垂下了头。
晚上,于彤费力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前,借着月色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白净的脸上有一双大眼睛,鼻子很挺,嘴巴小巧现在却有些苍白,额头上缠着白布,碰了一下,疼的她缩回手。
细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没有一点伤疤,指甲也修剪的圆润,应该是在家没有做过活的,从衣服里拽出一个金质的长命锁,老伯说这是她身上带着的唯一一件东西,除了那身已经破损的衣衫。长命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反面刻着两行小字,辛未年辛卯月丁酉日庚子时,看起来像是生辰八字,只是她看不懂这到底是哪天。就看这白嫩的脸,这没做过活的手,还有这个足金的长命锁,怎么也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落水了呢?
叹了口气,于彤又费劲的回到床上,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睡觉吧,希望睡一觉起来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距于彤被救上来已经过了五日,为怕有人来寻她寻不到,他们便一直停留在此地,只是一直也没见有人找来,老爷派出去打听的人也没听闻谁家丢了孩子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于彤知道这个老爷姓乐正(此处读yue),家就在南城,因为最疼爱的小女儿病逝,所以坐了女儿生前最爱的画舫来江上祭奠,这才正巧救了她。
只是五日过去了,于彤额头的血包也消得差不多了,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穿越来了这里,又为什么会掉进江中,每每想到这件事脑海中便一片空白,额头还隐隐作痛,她也就不再细想。
于彤站在船头,看着滚滚江水发愣,一件大了许多的披风便披在了她的身上,“孩子,江边风大,你身体还没好,别再冻着了。”乐正老先生站在她身边说道。
“谢谢伯伯,我好多了。”于彤有点感动,这个伯伯不仅救了她的命,待她也很好。
“孩子,咱们已经在这儿待了五天,也不见有人寻来,你看是不是跟伯伯到伯伯家里去住呢?毕竟也不能总呆在船上是吧。”
于彤想说再多呆两天看看吧,但是一想这个伯伯已经陪她等了五天,真有心找她的话怎么也该找到这儿了,总不好再耽误伯伯的时间,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孩子,也无处可去,索性先跟着这个伯伯去吧,也就点头答应了,“好,我跟伯伯回去。”
“还有一事,孩子啊,你知道伯伯来此处是因为我可怜的小女儿,我们有缘相遇,你和她幼时有几分相像,我看着你很是讨喜。如今你失忆了,也不知道家人在哪,不如伯伯认你做养女可好?若哪天你记起来了或者你家人寻来了伯伯就认你做义女,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