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修建于隋炀帝时期,以洛阳为中心点,北达涿郡,南通余杭,长两千七百多公里。自隋大业元年(公元605年)开始修建,至大业七年完工,五百万民工前后花了六年多时间才修建完成。沟通黄河、长江、淮河三大水系,修建和疏通了通济渠、邗沟、永济渠、江南河等水道。大运河的修建,第一次将中国南北方的经济连通到了一起,是南北沟通的重要通道。
李承乾此时正乘坐龙舟航行在大运河上,站在龙舟的船头看着船下的浪花,思绪却已经飘回了几天前。
李承乾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离开洛阳三天以后了。
先进宫给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请了安,向李二陛下详细介绍了一下自己到了河南之后进行的一些赈灾事宜,以及自己回来之前做的一些安排。一个多月没见,长孙皇后也是有些想念自己这个儿子,李承乾待在太极宫陪着父母用过了午膳,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了东宫。
因为还没出月子,李承乾走进宜春宫的时候,苏薇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小李彻,一脸的慈爱。
看到李承乾进来,苏薇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行礼,被李承乾一把拦住:“行了,爱妃刚刚生产,身子虚,就不要多礼了。来,让孤看看我们的孩子。”
李承乾洗了洗手,坐到床上,苏薇小心的把裹着小李彻的襁褓递给李承乾,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就依偎在李承乾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两人的孩子。
李彻出生才没几天,模样还没有长开,头顶上几缕小黄毛稀稀疏疏的耷拉着,满脸的褶子,就跟腌黄瓜似的。李承乾不是第一次看小孩子,李泰、长乐、李治他们都是李承乾看着长起来的,李恪和长孙冲他们的儿子李承乾也都见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他的儿子,加上上一世,李承乾总共活了快四十个年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
以前李承乾看别的孩子的时候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丑,可是现在看自己的孩子,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漂亮,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眼睛像自己,眉毛像自己,就连撇着嘴的样子都和自己一模一样。李承乾开心的嘴都要咧到脖子后头去了,一边拿手逗弄着小李彻,一边说道:“彘儿,来叫声爹爹听听。”彘儿是李二陛下赐给李彻的小名,对于李二陛下起名的水平李承乾实在是不敢恭维。想想李承乾的几个兄弟姐妹,李泰小名叫青雀,李治的小名叫雉奴,至于可爱的晋阳小公主,小名居然叫兕(犀牛)子,李承乾实在是一脑门儿的黑线。
虽然李二陛下起的名字听上去不咋地,大名李彻,小名彘儿,封中山郡王,可是李二陛下把李彻当成未来的大唐太子看待了这一点还是很明显的。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彻这个字是汉武帝的名字,而彘儿则是汉武帝的小名,李二陛下这是想自己的孙儿像汉武帝那样成为一代英主啊。至于中山郡王的封号,这是李承乾当太子以前的爵位,自从李承乾成了太子,这个封号就一直空着,现在突然拿了出来,还是封给了李承乾的嫡长子,李二陛下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想着李彻未来接李承乾的班。
对于李二陛下的一番安排,李承乾很不感冒,这么小个孩子,未来到底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就确定他作为李承乾的继承人,万一以后他才具不足怎么办?这不是日后父母给孩子规划人生,就算孩子做不到太好,最多也就是过的苦点儿,这是给大唐这个庞大的帝国选掌舵人,万一要是选错了人,那可就不是一家人受罪了。
虽然觉得现在就把未来的储君定下来有些过于随便,不过李彻的名字和封号都是李二陛下给的,李承乾也没办法拒绝。只能以后尽力栽培了,如果实在培养不出来,为了天下百姓,李承乾也说不得了。
李承乾心里这些话当然是不会跟苏薇说的。看到李承乾逗弄着小李彻叫“爹爹”,苏薇轻轻地打了他一下,嗔道:“殿下,彘儿还没满月呢。怎么会叫爹爹。”
李承乾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高兴了,此时一脸不好意思:“呵呵,孤一高兴就忘了,不过爱妃刚才不也是逗着彘儿叫娘亲吗?.”
丈夫喜欢自己生的孩子,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大的幸福。看到李承乾有些郝然的脸色,苏薇觉得比吃了蜜还还甜。听到李承乾对自己的调侃,苏薇娇羞着躲到李承乾的怀里,夫妇二人一起逗弄着正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的小李彻。
李承乾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持续几天就被李二陛下叫到了宫里。
河南道的旱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李二陛下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唯恐那些世家大族借着这次天灾,引导舆论,妄议朝政,给新税制的实施带来阻碍。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本来河南道的灾情已经稳定了下来,李二陛下还以为这一次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谁知道就在众人放下心来的时候,江南诸道出了乱子。有百姓抗税,和官府发生了冲突,最后不知怎么的,抗税的百姓死了几个,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无数的百姓开始抗税,江南诸道今年的税收看样子是收不上来了。
本来这件事早在前两个月就发生了,可是下面的官吏不想着怎么解决,反而千方百计的对朝廷隐瞒,直到隐瞒不了了,这才万般无奈的把情况上报给了皇帝。
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吏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欺瞒皇帝的事交代出来,只是在奏疏里说有刁民抗税云云,至于他们的行为则一字未提,具体的情况还是李二陛下手下那些人调查出来的。
知道了那些官吏的丑陋行径,李二陛下气的犯了风疾,差点就过去了。好不容易抢救了过来,李二陛下第一件事就是把李承乾找来,让他带人下江南惩处那些胆敢欺瞒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的恶吏,同时也处理百姓抗税的事,争取让新税法在江南能顺利的实施。
为了让李承乾能更顺利的办事,除了圣旨,李二陛下特地把皇帝专用的龙舟暂时拨给他用,同时还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了李恪做他的副手。就这样,本来还准备在京城好好陪陪老婆孩子的李承乾,再次踏上了“出差”的旅途。
李承乾正在船头发呆,李恪走到他身边问道:“大哥,在想什么呢?”
李承乾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就在想这大运河的事。”
李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波光粼粼,潮平岸阔。李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好奇道:“这大运河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承乾指了指船下的水面,说道:“都说隋炀帝荒淫无道,浪费民脂民膏,才使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可是如果没有这大运河,江南地区的粟米如何能像现在这么方便的运到洛阳?如果没有这大运河,关中只怕等不到天下大乱就已经饿殍遍野了。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啊。”
李恪把手里的折扇一收:“是啊,炀帝虽然品行不堪,但是有些事的确做得不错,朝廷里那些老夫子们只知一味的贬低他,却没想到自己却受着他的恩泽。”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杨广虽有功绩,可到底是过大于功。只是不知此间事了以后,你我二人会被后人怎么评说。”李承乾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兴致有些不高。
李恪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大哥是想好了怎么解决这次江南的事情了吗?”
李承乾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好想的,这次的事情摆明了就是那些世家在捣鬼,关陇贵族和山东的几大世家当年投靠王世充和刘武周,被父皇惩治了一番,实力折损不少,如今慑于朝廷压力不敢有所动作,那些江南的世家仗着天高皇帝远,再加上隋末战祸对他们影响不大,实力颇为雄厚,一直都对朝廷的政令阴奉阳违、大打折扣。这次该杀的就杀,该抓的就抓,借着这件事,孤要让那些平日里自命清高的人看看,和朝廷作对的下场,让他们以后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
虽然李承乾说的很轻松,不过李恪还是察觉到他话语间的腥风血雨。心知这一次的江南之行死的人肯定不少,深知世家实力的李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握扇子的手有些发白:“如果那些世家暗中使坏,只怕就算大哥身为储君,也招架不住。”
“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你以为我带你来是来干嘛来了。那些日薄西山的世家还不值得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出手。”李承乾并没有避讳李恪,直接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说了。
听了李承乾的计划,李恪唯有苦笑了:“大哥你这是打算拿小弟做挡箭牌啊。”
李承乾满脸笑意的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味道:“咱们是兄弟嘛,你放心,大哥我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李恪一脸无奈的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哈哈......”李承乾打了个哈哈,板着脸说道:“不行!”
我就知道是这样。李恪无奈的耸耸肩,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下面的侍卫上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前方不远便到了庐州地界了。”
“嗯,知道了。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今晚便在庐州城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