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怒原谷口,两匹烈马飞驰而出。
同一时刻,谷口被天犬族人用数十块巨石堵住。石壁上“百怒原”三个大字下则多了一行字“封谷十年,外人莫入”。
两匹马上正是战锋与战鹰祖孙二人。战鹰一身白袍,英俊飘逸,恰如人中之龙;战锋身着蓝衣,长发高挽,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时,战鹰忽然想起先前战锋回忆中提到的那个木匣,不禁好奇地问起。
战锋苦笑道:“当时重伤之后,我将木匣埋在那堆废墟旁的一块大石下,本想伤好之后再去寻找,可是不久后便遭到莫心谋害,再也没有机会去拿。不过我当时藏得甚是小心,虽然时隔十年,应该没有人发现。”当下便将埋藏的地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战鹰。
战鹰当下记住,接着问道:“爷爷,木匣里到底装得什么东西?”
战锋摇头笑道:“你到时便知。不过,爷爷相信,你看到之后一定会非常吃惊!”
战鹰微微一笑,便不再提它,只是暗自记住,有机会时一定要把它找到。
战鹰骑着烈火在前面奔行如飞,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超前了十余丈远。战锋不禁在后面大声喊道:“鹰儿,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战鹰听到祖父的喊声,立刻勒住缰绳,盘旋而回。
战锋对他言道:“鹰儿,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爷爷十年的时间都已等了,哪还在乎这么几日?我相信总有一日,大仇必将得报。”
“爷爷!鹰儿不是为了这个!”战鹰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哦!”战锋到底是湖,立时从孙儿的眼神中看出点眉目,试探着问道:“你是急着见某个人吧!”
战鹰的眼中闪出兴奋的目光,大声喊道:“您见了就知道了!”说完一抖缰绳,再度向前奔去。不过此时烈火跑得比先前慢了一些,战锋的马倒是能够勉强跟上。
战锋大声笑道:“鹰儿长大了,爷爷倒想看看,谁能让你如此牵挂?”
“驾!”两匹马如箭一般向前奔去。
行不多时,一座大山近在眼前。战鹰愈发地兴奋起来,烈火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意,四蹄翻飞,更是越奔越快,将战锋远远抛在后面。当烈火奔至山脚的时候,战鹰弃马而下,纵身向山上奔去。
“惊虹!”当战鹰看到山洞前的那棵熟悉的松树时,高兴地大声喊了起来。
意想不到的是,洞前芳踪渺渺,心上人的美丽身影却没有应声出现。
“惊虹!”战鹰心中掠过一丝阴影,身形如飞,口中再度喊道。
然而,除了山谷中传来的阵阵回声外,什么反应也没有。
战鹰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当他发疯似地奔进山洞的时候,只见洞内一片狼藉,地上留下一滩殷红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惊虹究竟出现了什么意外?
战鹰心急如焚地在洞内洞外寻找。可是除了地上的那滩血迹外,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转眼间已是初冬,北方的雪早已下过好几场,将几千里莽原装扮得银装素裹,一片雪白。
战鹰与战锋两人辗转探询,不觉已过了一月。刚开始,他们在一个小镇上打听到曾有惊虹模样的女子出现,可那已是三天以前的事了。之后,两人四处寻找,却再也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惊虹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刻骨的相思之苦把战鹰折磨得心力交瘁,一张俊脸明显地凹下去许多。朔风呼号,气温骤降,可他依然穿着一身单衣,显得愈发地清瘦。不过,他的内功早已达致寒暑不侵的先天境界。这点寒意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战锋暗暗地为孙儿担心。不过明知他的心中之苦,却只能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一日,两人来到秦国中部的一个小城潼关。
潼关乃秦国的军事重镇,城池虽小,驻军却有三万之多。城门守卒对过往行人盘查甚严,好在战锋曾在秦宫中担任过都尉,稍稍应付了几句,便轻易地混了进去。
“吁!”两人在一座酒肆前勒住缰绳,一同跳下马来。
“店家,来两坛陈年老酒!”还未进店,战鹰便冲口叫道。
这些日子,战鹰的酒量大增。一两坛老酒下肚,不仅人醉不了,神志却愈发清醒。真个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咕咚!咕咚!”战鹰抱起酒坛,一口气便喝下去半坛。由于喝得过猛,一大半的酒都洒在衣襟上,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嘭”地一声,战鹰的双手不自觉地一紧,酒坛顿时崩破,剩下的酒立时洒得到处都是。这时,喉中不禁发出剧烈的咳嗽,用手一抹,手背上竟然全是殷红的鲜血。
“这样生吞牛饮,真是暴殄天物!”一个冷冷的叹息声从角落里传来。坐在一旁的战锋转过身来一瞥,却见那人背向而坐,身着黄衫,头戴斗笠,模样却看不清楚。
“是谁多管闲事!”战鹰多日来积压在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涌了出来,站起身大声喊道。
“年轻人,切莫肝火太甚,否则容易吃亏!”那人伸筷夹起一块牛肉,自言自语道。
战鹰正欲发火,却被战锋用力拉下来坐下,冲他摇了摇头。
战鹰渐渐平静了下来,拍开第二坛老酒,再度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战锋心知孙儿苦处,便也不忍阻他,只是陪在一旁默默地吃着东西。
甘洌的酒入喉,竟然全是苦味。与惊虹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现,战鹰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悲伤。
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才知酒浓。不知为何,今日他却有些醉了。不过,借酒浇愁的人本来就要不醉无归,醉了当然也好。可是就在他醉到七八分的时候,却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话。
侧面的一张桌子上不知何时围坐了三个人,从装束打扮上来看,却是三名秦兵。三人几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其中一人低声道:“前日王将军到潼关来了,你们可知道?”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秦兵傲然道:“我如何不知!那天我正在城门巡守,王将军的马队便是我迎进去的。”
旁边的一个胖子一脸神秘地说道;“那天我也在场,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先前说话的两人顿时来了兴趣,凑拢过来,低声道:“快说说看,是什么秘密?”
胖子嘻嘻一笑,轻声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进城时,在王将军的身后紧跟着一辆马车。”
“是呀!那又如何?”两人同声道。
胖子发出爆米花般的一轮大笑,随后又低声道:“你们知道吗?那辆车里有一个女人!”
麻子秦兵不屑道:“你又在吹牛!那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你怎么就知道里面是一个女人?”
胖子却不气恼,得意地说道:“我说你比我笨吧!你还不承认。我是没有看到车里的人,不过马车经过我的身边时,我却闻到一股女人的脂粉味。你说,如果没有女人,那来的女人味道!”
麻子秦兵脖子一梗,强辩道:“这辆马车或许是辆空车,只不过里面曾经坐过女人罢了!”
胖子笑道:“如果是辆空车,用得着遮得如此严实吗?王将军此举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
麻子秦兵心知胖子说得有理,不再强辩,自罚一杯酒后说道:“胖哥,这次算你有理,不过你猜得出那女的是谁吗?”
胖子哂道:“我要知道,早就当上王将军的近卫,吃香的喝辣的了!不过我敢打包票,那女的一定长得标致的紧!”
第一个说话的人这时附和着笑道:“那是当然,王将军乃我大秦名将,长得亦是一表人材。他喜欢上的女人还不是百里挑”
话未说完,坐在旁边的战鹰“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杯碗顿时震得一跳。只见他霍地站起身来,冲着三人大声喝道:“你们方才所说的人可是王翦?马车里的女人又是谁?”
刹时间,整个酒肆的人全部静了下来。此地正在秦国界内,王翦更是秦王手下的一员虎将。战鹰出口便直呼其名,胆子可真是不小。
三名秦兵同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你是何方小子?居然敢在此撒野,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战鹰眼中醉意朦胧,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王翦住在什么地方?快快带我前去!”
麻子秦兵再也忍耐不住,“刷”的拔出腰间的配刀,直向战鹰的头上砍去。
战鹰看到一道刀光,本能地伸出右手。
“啊!”麻子秦兵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他的右手不知如何竟落在战鹰手中。战鹰不自觉地一用力,立时将他的右腕捏得粉碎。
其余两人眼见麻子形势危急,同时拔出刀来,齐向战鹰扑去。
战鹰右手一抖,顿时将麻子秦兵挥了起来,直向两人抛去。三人顿时变作滚地葫芦,过了半天方才爬身起来。
麻子秦兵手握右腕,脸色一片雪白,强声道:“有种的就不要走,等我们喊人来。”
战鹰哈哈大笑道:“本公子怕得谁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
三名秦兵灰头土脸地向城中疾奔而去。
战锋眼见战鹰闯下如此大祸,不禁紧张地说道:“鹰儿,大队秦军稍后就到,我们快快离开。”
此时,酒肆中的所有客人早已不知去向,唯有先前的那个黄衣人依然端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喝着闲酒。那个年近花甲的掌柜躲在一旁看着战鹰二人,仿佛看着两个死人一般。
战锋扶着战鹰走出店外。这时,迎面吹来一阵狂风,战鹰顿时酒劲上涌,“哇”的一声吐得一地都是。
战锋心中暗叹:“罢,罢,罢,既然避不了,索性大闹一场。敌方人数虽多,凭自己二人的武功要想脱身,却也不是难事。只是战鹰如今酒醉未醒,倒是好教人担心。”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刹时间由远及近。战锋抬眼望去,只见大队秦军正朝这个方向策马奔来,当前一人身着白袍,相貌英俊,面目之间依稀有些熟悉。
腹内的酒吐出了大半,战鹰的一身酒意顿时去了五分,加上冷风一吹,剩下的二三分也在消解之中,整个人开始清醒过来。
两人挺立在大街当中,甚是引人注意。秦军来到近前,未及主将发令,便将两人围在中间。
带头之人正是王翦。听到属下的报告,他和潼关守将封平调派一千兵马来此围剿,未曾想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再次遇到战鹰。战鹰身旁的人虽然头发花白,可是龙形虎步,气度不凡,显然也是一名绝顶高手。这样两个人的出现,让王翦不禁泛起一阵犹豫。
秦军把战鹰二人紧紧围住,却迟迟未见主将发令,不禁人人心中暗奇。不过秦国军纪甚严,上千人静立在雪地里,竟无一人出声。
战锋冲着王翦凝目细瞧,却是越看越是熟悉,突然心中一跳,脱口叫道:“你可是羽儿!”
王翦心中一怔,心道这人为何知道自己的乳名,不由定睛向对方看去。只见这人虽然年近花甲,可是相格清奇,虎目有神,细细端瞧之下,竟也觉得对方好似一人。
蓦然间,一个久违的名字跃上心头,让王翦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