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搭乘最早的一班火车返回B大,结束为期一个星期的假期。
生活依然平淡无奇的进行着,三年的工作经验,我已经能够合理高效的安排各种组织活动以及轻松的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去年我听从我导师的建议报考了B大的在职博士,时间飞转两个月多后,我收到了B大的录取通知书。我甚至开始接受科室热心阿姨安排的相亲。生活正朝着大众化的方向发展直到那天接到陈宇的电话。
那天我送N大前来B大进行学术交流的教授到达他们下榻的酒店后,开车返回我的单身公寓时,电话突然响起,我犹豫好久,直到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才接通,可是电话另一头却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兰琼吗?”
“是,请问你是哪位?”我下意识的联想到了电视剧中经常涉及的桥段,应该是某个好心的人捡到了陈宇遗落在某处的手机吧。
“我们是T市C区交警支队,陈宇先生涉嫌酒驾撞人,手机显示,他出事之后,率先拨打你的电话,请问你与嫌疑人是什么关系?”交警支队的办案人员很官方的和我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我在听到这一切后,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前面的车辆,我伏在方向盘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冷汗,后面的车辆绕到前面的时候,停下来对着我的车窗骂骂咧咧,我却只能看见他的嘴不断地张合以及由于生气而扭曲的脸。
“你好,请问您在听我说话吗?”电话的另一头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再次确认道。
“在,请你用他的手机将你们支队的位置发给我,我两个小时之后就到。”我挂断电话,手机定位完成后,在高速公路上将车飙到了120迈。
两个小时后,我在市医院的大门口,遇见前来接洽的女交警。
“琼姐,你好!我是邢华,和你就读于同一所小学,比你低两届。”邢华伸出手来,和我礼貌性的握握手。
“你好!陈宇,现在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和她一起走进医院的急诊大厅。
“他还好,只是皮外伤。但是情绪很低落。你劝劝他吧。等情绪稳定了,我们好做笔录。”
“邢华,受害者现在怎么样?”邢华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抓住她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还在抢救中,家属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我缓慢的放开自己的手,邢华安慰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自行走开。
我站在急诊102病房,手搭在门把手上,纠结良久,长吁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转动门把手后,推门而进。
昏暗的房间内没有开灯,走廊上的灯光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射进来,陈宇坐在病床上面对着窗外,我走近他,和他并肩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
“陈宇,你还好吧?”我侧过头去,看着他被白色绷带包扎的额角,心疼的问道。
他缓缓的侧过身来,看着我,我满眼疼惜的抚摸着他的脸,他突然抱紧我,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自责的说道:“琼琼,都是我的错。如果几天之前,我交出小羽的抚养权。今天也不会因为担心独自在家的小羽而祸害其他人。”
“陈宇,你不要难过。人还在,等他抢救过来,我们一起去给他道歉,祈求他的原谅,我们尽我们的所能来补偿他!”我轻轻的拍打着陈宇的脊背试图安抚他的愧疚和自责。
他努力的点点头,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襟。
也许是由于酒精的作用,陈宇靠在我的肩膀上渐渐呼吸均匀。我将熟睡的陈宇安顿好后,走出房门,拿出手机给猴子打电话。
“姑奶奶,你没毛病吧?现在是凌晨两点,你不睡,别人还睡呢?”手机震动许久才被接通,电话另外一头睡眼惺忪的猴子烦躁的抱怨着。
“那你接着睡,我找别人。”我毫不客气的打算挂断电话,另一头的猴子却慌乱的喊道:“琼姐,别呀,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有什么吩咐?”
“陈宇出了车祸,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我犹豫再三,还是猴子和盘托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小子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走之后,他开始忙着应酬,伺机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本来情况已经有明显的好转了,不过又要化作泡影了。哦,对了,前几天,他和言雅的离婚官司开庭了,双方就孩子的抚养权产生了极大的冲突。……”猴子云淡风气的叙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琼姐,你打算让我帮你做些什么?”猴子罗里吧嗦的叙述了好多不相关的事情后,反问道。
“你帮我查一下,受害者的情况,尤其是家庭经济情况,一会儿我把孩子的基本情况发给你。还有就是你帮我查一下陈宇现在的资产,尤其是不动产,顺便帮我联系一下买家,随时准备出售。还有……”
“姑奶奶,你给我打住,你裹什么乱啊?人家陈宇还没有离婚呢?再说人家就算离婚,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你拎清自己的身份。”猴子打断我的话,冷嘲热讽的说道。
“事情,我已经交代清楚了,帮不帮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自顾自的交代完后,招呼都没打,果断的挂断电话,留下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猴子。
年少的友情是我人生最大的财富,打不散,骂不走,挥之不尽。
“琼姐。”邢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从回忆中踱过神来,抬起头看着她。
“琼姐,急救室那边有消息了!”邢华欲言又止的表情,使我充满希望的双眼渐渐的暗淡下来,同时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抓着她的胳膊,等待着最终的结果,“琼姐,孩子没有抢救过来,已经走了!”我跌坐在地上,八月份热辣的风却冰凉刺骨。
我在停尸间看见犹如鲜花一样明**人的少年却提前凋零。在冰冷的停尸间内,等待着见他父母的最后一面,然后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