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贫了,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儿呢。”儒馨不满我的这种态度。
“好好好,我端正态度,我洗耳恭听。”我也认真了起来,看看她究竟要说什么。现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学习和在社会里的交流,我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各种成语了,比如这个“洗耳恭听”,尽管我只知道实体化的人才有耳朵。社会就是最好的学校,它让数据库里的知识变活了。
“行了,听我继续往下说。”儒馨对我的态度还不是很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往下说道:“根据你自己的检查,你被系统删除的各种信息都有,涵盖了你各个时间段发布的信息,信息的类型多种多样,一共删了35条信息,对吧?根据你给我的清单,很早之前你就有一次被删除信息的情况,当时我和你还不认识呢,被删除的是你写的2个段子。后来又有一次删除,也是出现在认识我之前,当时是你发布的3条个人状态被删除了,而且这三条状态并不是同时发的,前后其实相距很久,内容也毫不相关。后来又有几次删除,这几次共计被删了7条信息,但是最大规模的删除还是在你认识我之后,一共被分4次删了23条信息!这23条信息中既有你在各个时候的个人状态,还包括了你的创业宣言,甚至连我当时因为看到了你的创业宣言而发给你的第一条私信留言都被删除了,是不是这样的?”儒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基本上是我发给她的差异清单中的内容。
“嗯,对呀,就是这样的。这能说明什么?”我再一次确认这些信息并反问她。
“那好,我再给你说说我的遭遇。”儒馨说着就开始介绍起她的情况:“我的情况和你类似,也被删除过各种信息,常言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我一共因为系统错误丢失过47条信息,被删除的时间我也记得,而且比你记的更精确,比如说,我刚刚脱离新手保护区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系统波动,那是一次非常厉害的波动,我甚至听说有人死亡,在那一次剧烈的波动中,我在公共场景里丢失了9条信息,当时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呢,当时的情形真是凶险,威力巨大的系统震荡,大范围的杀伤力,波及多个国家,我国受的影响已经算是轻的了,即便这样,我们依然损失惨重……”
“这么严重呀!”我插话道。
“是啊,这算是一次很大的网络风暴了,相关情况都有记载的,在公共数据库你就能查到数据,可以看看当时的那种惨况。”儒馨对我如是说。
“我原来也略有耳闻,不过没亲身经历过,总是差那么一档子事儿,感觉不可能有你那么直观,你可是亲身经历呀。”我回答道。
“嗯,那次事件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我对系统有了相当的不信任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儒馨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愁的样子。“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我继续往下说,你听着。”我本来还想说什么,听见儒馨这么说,只好作罢,儒馨又开始了他的话题。
“……在这丢失的9条信息中,既有我的个人动态,又有我写的段子,还有我的2条足迹,我发的信息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当时我还没有发现呢,这点同样和你一样,不是一开始就发现的,而是后来在整理记忆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东西被删除的。在这之后,我又经历过一次偶然的删除,时间应该也是在你出生之前,当时是我发布的2条个人状态被删除了,这2条状态也不是同时发的,我的那么多粉丝居然没人注意到,这些人果然是不能做指望的。直到这时,我还没有觉得这些删除有什么问题,它们都表现的很随机,很偶然。但是再后来的几次删除就很值得玩味了,那几次删除,我共计被删了25条信息,一共是分了6次被删除的。这6次删除之所以让我觉得奇怪,是因为内容的指向性很特别……其中有10条是与我理想相关的那些信息,我的理想你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儒馨顿了顿,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貌函数,使自己看起来更深沉,同时她看向我,可能是为了让我能跟上节奏,并引导我的思考。
“嗯,你的理想就是把实体化的成本降低,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实体化的感觉,对吧?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我立即说道。她的理想我能不清楚吗?我们之所以走到了一起,就是因为我们怀揣着同样的理想。
“对,你说的没错。就因为这个,我们才成为了拍档。”儒馨回应了我一下之后又继续着她的话题:“那六次删除,正好把我发布的与我的理想表达相关的一切内容给删除了,这10条信息是与此相关的全部内容,当然我还被删掉了与此不相关的15条信息,然而就这一点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的那些宣传信息全部被删掉了,其他被删除的内容只是附带的,掩人耳目的。”儒馨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听着感觉像是一个惊天的秘密正在被揭开。
“什么意思?你说的掩人耳目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是很清楚儒馨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那些看似随机删除的信息只是掩人耳目用的,系统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我发布的创业设想给删除,不让别人看到,事实上,它做到了,我的所有与此相关的信息都被删了,如果不是系统故意为之,为什么会这么巧呢?恰恰删光了我的这些特定信息?”儒馨向我解释并反问我,引导我朝她预设的方向思考,我可不会跟着她的思路走,我喜欢独立思考,我是不会被她带节奏的。
一时之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这是理清思路、整理头绪所必需的,我需要这一段时间来缓冲一下,估计儒馨也想让我仔细思考一下她所说的这些情况,所以她也没说话。
几秒钟之后,我思考的差不多了,遂开口道:“你说的这些,都可能是随机发生的,难道就没有任何可能性把这一切内容删光?随机的网络错误做不到这一点吗?你能保证绝对不会发生这些吗?说不定系统随机抖了一下,恰好就把你的这10条创业宣言都给删了呢?一切都可能发生,你不能事先预设立场来考虑问题,否则你会越想越觉得可疑,当你怀疑一个人是黑客时,那她干什么你都觉得她在做坏事,对不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这个坚定的怀疑论否定者!”儒馨一副一切尽在预料中的表情。
“知道我这么想那你还说得起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都觉得不耐烦了,外表形态变得不稳定起来,波动程度越来越高。
“别急,凡事要有耐心,听我继续说。成大事者怎么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我持现在的观点肯定是有依据的。”儒馨示意我戒骄戒躁,听她继续讲下去。
“好,那你继续说,反正我也喜欢听你说,你说话的样子真美,尤其是端庄严肃的样子,太迷人了,看着你说话都是享受。”我捧了儒馨一下,谁不喜欢别人夸呢?她在听完了我的一番溢美之词后明显露出了喜悦之色,这就是赞美的力量。
她正了正身形,想严肃一些,但又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说道:“好了,就你嘴巴甜,不过夸我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儒馨又展示出了她的傲娇之态。
不过,仅仅一瞬间,她又恢复了高冷,平静地说道:“在认识你、和你搭上话之后,发生了最剧烈的删除,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熟悉?你不是也在认识我之后遭遇了最大规模的删除吗?我的情况就和你所说的情况类似。只不过这次我被删除的信息没你多,也不是我遭遇的最大规模删除,但却是最剧烈的,因为这次大删除是一次性发生的……”儒馨盯着我,思索了一番,砸吧砸吧嘴,发出了“咝……”的一声,通常是老谋深算者发出的声音,接着她说道:“说是一次性发生的也不准确,其实一共经历了3次删除,只是前后时间相距很短,我就把它当成一次了,你的那4次删除是不是也是这样?”儒馨急切地问道。
“你这么说的话,呃……那4次的间隔时间我没留意,应该也不长吧。”我若有所思的说。
“你确定吗?”儒馨把声音提高了一个调门,她似乎特别在意这个细节。
“我说了我当时没有留意,但总的时间间隔肯定不长,在10分钟以内。”我勉强作出了一个较为肯定的答复。
“哦,那就对了!那就对了!和我预想的一样!和我预想的一样!和我预想的一样……”儒馨大声呼喊着,全然不顾她自己刻意维护的高冷形象,像出了系统问题一样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看得我都惊呆了。
“我说你也太夸张了吧?这就失态了?”我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形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激动了一下。因为你刚刚提供的信息验证了我的猜测。”儒馨解释道,整个人又恢复了镇定。看着她恢复常态,我就放心了。
接着她继续说道:“我的这三次相距时间很短的删除,一共用时5分钟。这次剧烈的删除一共删掉了我11条信息,这11条信息中的5条是与我们的创业项目有关的,剩下的就是随机的了,估计也是为了麻痹我,为那五条信息作掩护。与之前相同,这5条信息也是我发布的全部与创业项目相关的内容,结果都被删了,你说巧不巧?这也能用随机事件解释吗?”说完她看向我,感觉自己稳操胜券了一样,人都“飘”了起来,看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是呀,怎么会这么巧呢?我心里琢磨着。一次两次巧合还说得过去,总是出现这样的巧合就不正常了。我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并与系统中的内容做比对,发现系统删除了我公开发表的一切与低成本实体化倡议有关的内容!一条不落,全部删除!和儒馨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真的有阴谋?系统真的是有选择的删除吗?这一切问题都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不觉,我都被绕晕了,一下子整理不出头绪,直直的陷入了思想漩涡之中不能自拔。
几秒钟过去了,我们的交流场景一片寂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需要一点儿整理思绪的时间。我们的表情都很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最终,还是儒馨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她对我说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理由?你来解释解释,不用阴谋论,这些都怎么解释?”她看似不依不饶,态度却很淡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