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罕见的暴风雪,突如其来的大雪从北而来,一路横冲直撞,宣泄着自己的力量。从山岭到平原,从深渊到高峰,白色成为了这片大地的唯一色彩,似乎,在铺天盖地的白色之中,有着一些其他的颜色。那是一个人类居住的部落,部落内大部分的房屋都被白雪覆盖着。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天色一片昏暗,只有暴风雪仍不知疲倦的吹刮着。
“徒儿,去。去抱点柴火回来。”在一个都是由大青石所构成的房屋内,传来了一个年迈的声音。
“好的,师父。”他脆生生地应到,然后使劲的推开厚重的房门,他那瘦小的胳膊差点没推开被猛烈的风雪一直吹刮的屋门。
“唔……好冷。”他一从暖哄哄的房屋中出来,就猛的一打哆嗦。幸好跟着师父,不然如此寒冷的冬天怎么可能熬得过去。他跺了跺脚,好让身体恢复知觉。
他着急忙慌地跑向屋旁的柴房,然后又迅速的抱起一堆木柴,准备跑回屋内和师父暖暖和和的吃着东西烤着火炉度过这个寒冷漫长的冬天。
突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在墙根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放下怀里抱着的木柴,缓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喂,你是谁啊?这么冷的天还敢呆在外面?”
他说着,伸出手去拨开那人遮盖在脸上的头发,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大跳。原来蹲在墙根的那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当然,这是他猜测的,因为那个小女孩嘴唇惨白,还透着几分黑色,小脸蛋也冻得紫中透黑,眼神也早已变得呆滞了。
他突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这个小女孩眼看着就要给冻死了,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兔崽子!你又跑那去了,想冻死为师吗?!”突然,一声震喝敲醒了他的脑袋,他使劲甩甩头,仿佛外面的低温也将他的脑袋冻结起来了一般。
“好了,马上就来!”他嘴上应着,手却没停下来,他费力地将小姑娘靠上了自己的背,然后一用力,就背起了小姑娘。也正好在这时,他听到了从自己的后背上传来的轻微的声音:
“他们……都死了……我也会……死的……”
“当然,每个人都会死的。”他重新调整了下重心,然后背着小姑娘进去了柴房,和呼啸着北风和朔雪的外面比起来,柴房里已经好多了。他把小姑娘放下,搓了搓她发紫的脸蛋,想要让她恢复知觉。
“可是在每个人死去之前,都还得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才会真正的死去呢!”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赶忙走出了柴房,然后将柴房的门紧紧的关住。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原本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抱起先前散落在地上的木柴,然后快步跑进房内。
“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个老态龙钟的满头白发的老头虚眯着双眼,仿佛都快要睡着了。
“没什么师父。”他躲躲闪闪的,想要掩藏着刚才的事。
“那么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再做一次。”师父坐在躺椅上,一根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拐杖放在一旁,在拐杖的顶部,栓着几块被熏得黑黢黢的骨头。
“好的。”他答应道。然后从火炉旁拿出一个火盆,直接在盆中燃起一堆火,然后投进几块骨头进去。
“混小子!你在干些什么?!”师父看也不看,直接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猛的向他的头上砸去,“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痛啊。师父,学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处啊?”
“哼,你个小子!”师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舍弃过去,活在当下,遥望未来。能未卜先知,知祸福凶吉。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可是,师父。我们真的可以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吗?就只依靠几块话也不会说的骨头就可以了解吗?我们明明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吧。”
“唉,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什么东西,就要相应的失去些什么才行。常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我们这一系的人,做得就是预知未来,读取天机。所以就必须付出代价才对。”
师父说着,一边慢慢的走进里屋,末了扔下句话,“你给我继续练习,不练会不准睡觉!”
“哦,好的师父。”一见师父不在了,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一边去了,根本没继续想他师父的那番话。他将一个地瓜直接扔进火盆中,一等到地瓜烤熟之后也顾不得烫,直接揣进怀里跑了出去。
他跑进柴房里,四下看了看,看见先前抱进来的小姑娘现在正孤单的坐在角落里,虽然和他所住的房屋没法比,但是已经要比寒风呼啸的外面要好的多了。
“给,赶快吃了它暖和一下吧。”他把烤熟的地瓜塞进小姑娘的怀里。小姑娘捧着热气腾腾的地瓜,小心翼翼的剥开表层已经被烤糊的地瓜皮,露出里面金灿灿冒着热气的瓜肉,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那份温暖就如春天融化的雪水般流进了她的心田。
“谢谢你……”小姑娘轻轻地说道,只说了一句话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泪水如春洪般汹涌而下,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在柴房里不可以生火,但是他把照明用的马灯拿了进来,这样,在这个小小的柴房内,总算是有点温度了。
“你的家人呢?”他坐了下来,靠着一堆木柴,坐在小姑娘的面前。
“……他们……都已经死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们……没有食物……没有燃料……他们死了。”小姑娘用力地吸着鼻子,好让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
“这样啊……”他双手抱膝,眼睛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我的爸爸妈妈也都死了……又冷又饿……像是一点一点地坠落悬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沉,仿佛又回到了哪个饥饿寒冷的过去。
“不过!师父解救了我,他给我吃的,还让我跟着他学习。师父是整个部落里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占卜师,师父他年纪大了,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他说我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可是……”
他伸出双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因为长时间的摆弄那些东西,他的手掌还有指甲缝里都是黑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天赋,我明明就很笨。”
这时,小姑娘也已经吃完了烤地瓜,那双在昏暗的马灯发出的光芒照射下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对了,”他抬起头,“你叫做什么啊?”
“我叫……”小姑娘迟疑了下,然后轻轻地说,
“我叫……瑟庄妮。”
…………
在里屋,师父正惬意地躺在摇椅上,他摇晃着躺椅,手中拿着那根拐杖,
“世界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些什么。有时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师父喃喃自语道,眼神流转间,所散发出来的,不是日暮西山的气息,而是精神焕发的朝气。
(未完待续)
——————分割线——————
可以猜猜这个人是谁哦(笑)。在前面有伏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