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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斗殴(1)

从此以后,我和方醒、何放、洪作丰、刘文涛、刘伟邦六人,便成了课余时、假日里,一群形影不离混成一伙的学生帮。

方醒这个家伙,在学校里,可是一位恶名昭著的坏学生。他有两个方面,那是令到同学和老师们都非常头痛的。

第一:方醒这人,身躯长得牛高马大。若然和他打架,可说是高了我们两级的初三学生,如果是与方醒对手单挑的话,也是没有几个,能在他手里赢个好去。还有,方醒是个性子超傲的人,他若不去招惹你的话,一般来说,他看都不爱多看你一眼。再者,有的时候,即使你想和他说话扯扯关系,或许他也会理也不理睬你一下。但是,你如果是有意无意的招惹上他,那么,由此以后在这市二中学校里,你可算是招惹到了无穷无尽的后患。

第二:方醒他爸,是市局里一位监管教育部门高官。正所谓“子附父势,母凭子贵”,其中的“子附父势”这话,放在老师们那里,那是完全生出效用的了。也正因为如此,于老师们的心里边,那还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们对待这位无心学业、难以管教的方醒同学,若不是他犯了什么大错的话,对他可是能避则避,以免让自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乎,我和方醒他们混成一伙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也让同学们、老师们看在眼里。以前与我相好的同学,竟因此对我另眼相待,渐渐的把我疏远了。那位关心我的班主任,不单是将我和方醒同桌分了开去,让我俩座位隔得远远的,而且私底下,亦也曾多次找我谈话,希望我和方醒一帮子坏学生保持距离,选择班上那些看似是好好学生的同学交往。

可我,并没有去追根究底,那些同学究竟所为何故,竟是将我疏远了?面对班主任希望我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多次好意相劝的一言一语,我简直是左耳刚刚听了,右耳立马便漏了出去,半句也没有留在脑子里。

在我的心里,暗地里反而责怪老师、同学们,根本就不懂得我与方醒他们之间,发自内心的那种既是讲义气,又是那么纯洁、热烈的友情,由此而来,心下反而不禁对他们也轻蔑鄙视起来。

时过了大半个学期,我们六人聚成的这一帮子,已然到了不可或缺任何一人的地步。每当假日里、课余时,聚在一起玩的时候,无论是缺了谁,没有参与其中的话,大家的心里,总会觉得玩个不甚自在,犹似少了些什么似的,感觉完全失了人数俱全,大家一起玩起来的那股子劲儿。

日子悄然无声地消逝,期末考试还有两周即要到来了。这时,我心里开始意识到,该是捉紧复习功课的时候了。我的性子,虽一向活泼好动,但内心对知识的渴求,可从来也不曾怠惰过。

一周以来,我抑制住所有出去玩乐的冲动,集结了力争考取第一的决心,争分夺秒地沉浸于温习功课当中。这便是我少年时,不喜人后、奋力向上的倔强脾气。

方醒他们五人,最令我值得敬重的地方。那便是,每当在我全心全意地投入学习中的时候,他们会自动自觉地消失于我视野中,从来都不来滋扰我。

时至这周星期六傍晚,主科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全部温习完毕。晚饭时,我心里便想,已有一周时间没有和他们玩了。

我也就一名虚岁十四的少年人,玩劲突然间一上来,内心中不禁痒痒作动。我放下手中碗筷,开口告诉母亲一声,随即快步出门去了。心里急着想见到方醒他们,匆匆赶路,去到何放家的家门前,才用了不过二十分钟。

昂首凝望,瞧不见何放家中二楼大厅宽敝的窗口有灯光透出。我心里便知,方醒他们,这时必然不在何放家里。可我还是扬声大喊三下,随之听不到任何一人回应,心下这才转念:“这帮家伙,一定是到我们假日里必到的地方,附近那间叫作“乐霸电玩城”的游戏机场玩去了。”

(附注:于九十年代初,我念初一这年,居住在我们的这座小城市里。那个时期,并未曾开设有网吧、酒吧等,可不似当今这个互联网框架全球的社会,各式各样的娱乐场所都有。那个时候,更是没有手机、平板电脑等,但电子游戏机场、录像投影厅这样的娱乐场所却也不少,这也正是我们少年时最喜欢去的地方。)

我心下念想及此,即转身往右街行去,路过数家大门,走了三十多米远,已到了右方通往邻街的那条三米余宽小巷。

“乐霸电玩城”是市区中,最大的一间游戏机娱乐场所。它的铺面所在,正位于这条路程五百多米小巷的另一头,市区内最繁华嚣闹的商业大道中。

这时,夜幕早已降临于天地间,巷内行人稀稀。我脚下步子,犹似赛场上运动员比赛竞走一般,在这条路灯昏暗的小巷中走得飞快。过了良久,快要走到小巷另一头巷口时,蓦见前方巷口处,当下竟是人影重重,左右两边各自立住四、五人,分作两伙对峙僵持在那里。

我遥见到两伙人的如此势态,心下不禁诧异,好奇之下自是凝神细看。巷灯虽然晦暗,令人难以辩认人的面目,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右边五人那种习惯性站立姿态,正是方醒他们。

我见方醒他们与另一伙人,一副将要动手打架的样子,心头不由得又是一栗,立即跨开大步奔了过去。脚下走了还不过十米,已听到方醒既凶且怒地喝道:“任由你们怎么说,要单挑还是打群架,随便你们选那一样都行。”

方醒语音刚了,我已奔到他们身边,脚下步子突然一下急止,立身在何放的身侧。我自是弄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又觉得不适合开口询问,也只好静立在何放的身旁,心头蹙蹙的凝神搜看,立身在身前,与我们对峙的四名陌不相识、年纪相若的少年。

我蓦然而来,自然而然便让我们这方的威势,一下子又壮大了不少。何放一见我面,即时得意地两手往腰际一叉,嚣叫道:“我们又多了一人,哈哈!来来来……要怎么干,你们快说来听听。”

对方四名少年,见我们人多势众,自知若是真的打起架来,自己一方必然是输多赢少。此刻,面对着方醒、何放二人意气骄横的恶态,他们也是没有一人作出回应。

你我双方怒目相向,又僵持了片刻,对方那位身材与方醒一般高大健壮的少年,目光恶狠狠地对我们搜视一遍,这才伸手拉了一下右身侧那位同伴,然后领头转身步出,带领其余三人,往小巷左方的商业大道方向行去。

“去你‘妈’个胆小鬼,以后别再来乐霸玩,不然的话!见了你们那一个保准就揍那一个。”方醒向前跨出两步,转面向想要离开的四名陌生少年,横蛮无理地讪骂。

方醒骂声尚还未了,对方领头的那名少年,已将身蓦地停了下来。他身后的三名同伴,亦然紧随其后,脚下步子同时急止了。四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

领头少年突然脚下急动,人已飞窜过身前的同伴,三几步之间,倏速奔冲到方醒身前。左脚大步踏下,右手已然抡起拳头,劲力十足地照着方醒面门,猛力直击了过去。

方醒见那领头少年来势汹汹,心下自是早有了准备。领头少年拳头击来的同时,方醒已将身往后跃退,迅捷地避了开去。

我们一见如此情形,各人作出的反应,可是截然不同。洪作丰驱身飞扑而出,突然两手一张,便将领头少年一把环胸抱住了。

领头少年的三名同伴,眼见这群架已然开打,当下可没有一点儿胆怯之意。三人离方醒、洪作丰和领头少年动手处,距离也不过四、五米地。三人亦然随着洪作丰身动而动作,飞身猛扑了上来,欲想过去帮那名领头少年。

情况急转突变的这当头,可让我这个没有打过架的“乖乖仔”,心里边感到无比的害怕。身子只是僵立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只觉全身上下的每寸肌肤,俱在浑然颤动,脚下可又是惊得动也动不了一下。

何放、刘伟邦、刘文涛三人,可不似我这副模样。他们一见对方三人动身奔冲上来,即同时腾身而出,迎了上去。顷刻间,六人已是你出了拳头打来,我也提腿飞踢过去,一下子混打成了一起。

这边的洪作丰,死死紧抱住那名领头少年,丝毫不肯放手。方醒见了这势头,本来已后退两步的他,立时又冲了上去,右手拳头一下紧捏,瞧住那领头少年的胸膛击了过去。

当下那领头少年,身躯已被洪作丰在后环胸紧抱,方醒打来的这一拳,他可是分不出心思去留意。但领头少年,一心只想摆脱洪作丰环抱束缚,自然而然也要作出应对措施。

领头少年本就长得牛高马大,躯干可比洪作丰健壮得多了。只见他突然将身子往前一躬,立时便将洪作丰整个人提背而起,然后,竟是照着呆立当地的我,蓦地退行冲撞过来。

这么一来,领头少年背住洪作丰,向我突袭而来的这一下动作,也便让他意外地闪避开了,方醒此刻驱身直上,猛然向他打来的拳头。

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我可是全然看在眼里。而我,身临险地的我,这时已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个手足无措,根本就不知该怎么躲避。“怦”的一响,我即时被撞个屁股落地,一时间痛得想翻也翻不起身来。随之,忽觉右腿又被人大力踩踏一下,不禁痛得我泪水奔流,忍不住大声叫喊了出来。

顷刻间,我又听到“篷”的一下撞墙声,随之听得洪作丰一声痛苦闷叫。我心下自然明白,领头少年必定是将背负着的洪作丰,大力地冲撞在小巷的墙壁上去了。

如此一来,我不禁为洪作丰担心,急得自己把身上的疼痛都浑然忘了。忙以两手撑地,一心只想爬起来,过去相助洪作丰。

也便在这刻,距我身前咫尺的方醒,动作可比我快得多。他人突飞猛进的追了上去,手中拳头早已捏紧,继而又向那名领头少年追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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