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汉子带着易先生来到刘宅,刘老太爷亲自迎接,带着易先生绕了一圈,这是一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佣人就有十几个,显然这一家非富即贵。刘老太爷为难的开口说道:“别人都羡慕我宅邸大,但是老夫却有一个难言之隐,我们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觉,总觉得房间里阴森森的,一到晚上就都睡不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易先生说道:“看刘老太爷面相,是富贵之人,此处宅邸也是风水佳地。”
刘老太爷更纳闷了,“那到底是为何,我们一家人都睡不好?”
易先生说道:“山向无忌,唯独水脉忌之。我看是地下水脉改了道,宜用消纳法避去,否则大凶。”
刘老太爷:“那具体要如何避凶,一切都有劳大师指点。”
易先生说道:“需要一个镇兽石,放在天井中央,震住水脉。”
刘老太爷:“这倒不难,我就让佣人去买。”
易先生道:“有了镇兽石,我再回去求一道张真人仙符,再择一个黄道吉日,贴在镇兽石上,震住水脉的凶气,从此保你一家无虞。”
只见易先生两指相扣,指法一算,说道:“这吉日就在明天。”
刘老太爷大喜,说道:“那明天我备好三牲,备好酬神的银两,恭迎先生上门贴符。”
刘老太爷将易先生恭送到门口,易先生出了门外,大步离去,走过一旁的巷子时,只见巷子口端坐着一个老头,他白发白须,一身米色的长袍,一身行头倒跟易先生很像,看他的神情,似乎也像是一位相士。不过此时他闭着眼睛端坐,完全不理会身旁万物,他也没有带着算命的布牌,也不招呼人算命。
易先生纳闷地看了这老头几眼,就从他身旁擦身而过,径直走向西边的胡同,在低低矮矮的巷子间穿梭了一阵后,易先生拐进了一座破庙里。破庙里很是荒凉,只见里面布满了树叶杂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到来过,供桌上空空如也,没有半点香火供奉。里面原本供奉的是八仙里的铁拐李,但神像上已经布满了灰尘,认不出了模样。
易先生弹弹腿,在地上的杂叶里擦去鞋上的淤泥,又弹弹手,拂拂袖子上的烟尘,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样子,还未到啊!”
“我已经到了。”从神像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身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孩从神像后走出来,他脸上表情轻松,笑着说道:“神算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易先生在小孩的头上轻敲了一下,“什么大师,这里没人,你也不用再演戏了。”
“哎呀!”小孩突然扯着易先生的白头发,用力一拉,头发竟然全歪了,小孩再一扯,白发全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原来这是一个白发的头套。
而白发和脸上的妆都落下来后,易大师竟然不是个老头,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小孩撇嘴说道:“季叔,你戴着这个头套,我只能叫你大师,叫你季叔真不顺口。”
“要是不戴着这个行头,我李季就没饭吃了,当然你萝卜也没饭吃了。”李季捡起地上的白发头套,装进了背袋里。
“知道了,季叔。”萝卜吐吐舌头,拿出一个布袋,从中捧出了一把大洋,高兴的说道:“两百个大洋,真金白银,那瑞祥当铺的九爷那么老奸巨猾了,想不到还是被我们骗了。”
李季说道:“这都是因为他贪心,贪心蒙蔽了他的眼睛。”
李季又道:“我颈上的项圈是真的,你昨天第一次给我的铜器也是真的,所以今天九爷也想当然那五个铜器是真的,他又急着买下五个铜器,想换了我的项圈,这才着了我们的道。他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萝卜好奇的问道:“那这真的项圈和铜器你是从哪弄来的?”
李季:“这是跟城东的来福当铺高价租来的,过几天就要还给他们。”
李季又说道:“我们弄这出戏,本来是想给九爷下套,想不到不但骗到了九爷的银子,我们还有意外的收获,今天我去刘老太爷,他家底很厚,是个富贵之家,我再骗他一把,到手的钱不会比九爷的少。”
萝卜问道:“你这布牌上的易一门到底是什么?刘老太爷真的会上当吗?”
李季:“易一门的故事是我从一个说书人那听来的,据说易一门很厉害,能占天、相地、观人,八卦之术很神准。我有了这一身行头,再把他们哄得头头是道,刘老太爷一定会信以为真,钱明天就到手。”
萝卜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粗布汉子往西走十里会行大运的,你瞎蒙的?”
李季:“粗布汉子手上都是鱼腥味,显然他是个渔夫,他脚上有黄泥,这附近只有十里渡一带有黄泥,说明他平日在十里渡打鱼,昨天我知道昨晚会下雨,所以他往西走十里,那是下游,下雨了下游鱼多,他自然会收获颇丰。”
萝卜依然好奇的问道:“那你昨天怎么知道,昨夜将要下雨?”
李季在萝卜头上又敲了一下,“所以说你要读书识字,洋务报纸上有天气预报。”
萝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说得那么准,难怪他们对你信以为真。”
李季说道:“我们有了钱,就能治好豆苗的病了。”
李季将那一袋的大洋都收进布袋里,将一块大洋递给萝卜,说道:“你去东头菜市买两斤牛肉,再买一斤不掺水的二锅头,今天我们开荤。”
“好耶!”萝卜接过一块大洋,兴冲冲的跑出去,突然就在门外,萝卜惨叫了一声,呼叫道:“季叔!”
“怎么了?”李季跑出急忙门外。
在破庙外,萝卜已经被五个青年抓住,这五个青年个个衣衫破旧,但是却都带着一脸的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