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万念白从狭小的盗洞里爬出，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空气，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同伙成员，连忙凑过来把他围在当中。
略显焦躁不安的于老大，率先开口询问：“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万念白吐出一口长气，轻松说道：“没啥意外，霸子哥让我上来，喊你下去接单子呢！”
听完，于老大的脸上露出狂喜，连忙搭手把万念白从地面扶起，随后叫上做事稳重的刀疤，动作敏捷闪身钻入盗洞，很快在黑暗中不见了身影。
等到地面上只剩下三个人，大军一直不怀好意地嘿嘿坏笑，万念白忍了半天，终于生气地问：“大军哥，你为啥总朝我笑啊？”
“说吧！霸子给你什么东西啦？”
“啥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念白斩钉截铁回答道。
“别装了，我又不会抢，这是盗墓的老规矩，新人第一次出活，只要不是被吓晕抬出来，或者害怕自己逃回地面，都会送点成色不错的纪念品。”
“那咋没给我呢？”
“没给才见怪，霸子不会坏了规矩，这件东西会跟你整个盗墓生涯，谁会让新人记恨自己一辈子呢？”
见万念白死活不肯承认，大军也不再过多理会，他客客气气围在万念白身边，没话找话说，不时递来香烟，偶尔还会露出讨好的笑容。
与此相比，大军对小二子的态度，却来了个１８０度大转弯，处处看他不顺眼，时常会出言大声训斥，脏活累活全交给他。
没过多久，刀疤气喘吁吁爬出盗洞，吩咐拉起一根绳子，带来满满一编织袋随葬品，随后马不停蹄立即返回。
编织袋不停上上下下，反复提起盗墓所得，共装满整整13只大口袋。原因是这座古墓从未被盗掘，随葬品数量多得惊人，于老大伙同手下也收刮的特别彻底。
当启明星即将升起的时候，在古墓里忙活一整夜的于老大、霸子和刀疤，终于先后从盗洞中爬出，他们全都灰头土脸，却掩盖不住脸上的那份喜悦。
“时间有点仓促，否则东西会更多。”望向堆得像小山般的随葬品，刀疤脸上依然有些意犹未尽，抱怨说道。
“要不明天晚上再来一趟吧？”大军赔着笑容，试探地问。
“算了，别引那身骚，因小失大不值得，反正也没留下多少值钱的东西。”
“于哥说得对，见好就收，这次收获我很满意。”霸子附和着说。
“这都是因为咱们于哥看墓点子正。”
“时间不早啦！赶紧收拾东西好撤，霸子带上刀疤在后面打扫痕迹，你们几个跟我把东西搬回车里，动作都麻利点，别等到天亮见了光。”板起脸的于老大，闷声吩咐道。
打扫盗墓痕迹的主要工作，是往盗洞里回填土壤，然后尽量恢复洞口附近的草皮，也有些胆大的盗墓贼不屑这样，但每个盗墓团伙，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固定程序。
搬运随葬品的工作并不容易，首先这些口袋支支楞楞不好扛，其次它们的重量并不轻，往返的路又异常难走，而且还黑灯瞎火不敢有亮。
因此耗费大量时间和体力，等最后一只口袋被运回面包车，六个人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再加上折腾整晚一夜没睡，大家却显得特别兴奋。
回程在格外愉快的氛围里，每个人都难抑那份喜悦，尤其团伙老大‘黑老鱼’，更是破天荒给每人发来一根好烟，就连不受待见的小儿子也有。
然而防备工作还要做到位，等车走到荒凉的地段，大家不紧不慢下车撒尿抽烟，借助这段空闲时间，大军换上一副新车牌。
这时才敢把微型面包车拐入城市，又在城区的大街小巷兜几个圈子，曲折走上许多冤枉路，最终才开回平日落脚的那间别墅。
第一次出活其实收获不怎么样，主要因为碰上很深的水洞子，绝大多数青铜器已经腐烂不堪，还有一些珍宝藏在水底未被发现。
然而，当古墓随葬品摆满几乎整间屋子，那股亢奋劲依然极难描述，也极度激发起万念白的贪婪欲望。
盗墓所得五花八门玲琅满目，有青铜器、陶器、玉器、金银珠宝，最珍贵的要数青铜鎏金鹤形香炉、玉镶金碧色双耳杯、和田白玉龙纹玺。
其它均为国家二三级文物，总共有135件之多，加上霸子送给万念白第一次出活的纪念品，这可算得上一笔可观的财富。
洗去满身泥土和臭味，轻松吃过简单早饭，大家酣然入梦睡到下午，醒来以后于老大主动请客做东，到饭店吃顿丰盛的大餐。
在热闹的庆功宴上，霸子把万念白好番夸奖，大军在旁边帮腔附和，于老大更是赞不绝口，就连寡言少语的刀疤，也不时点头微笑，只有二子一人拉长了脸很少说话。
被人夸奖难免会有些飘飘然，又因为初次盗墓就获得这么好的业绩，万念白的心中自然高兴，借助这股春风得意，不知不觉间便喝醉了。
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万念白的头依然很疼，别墅的闲散生活依然照旧，可于老大却出了远门，后来每次成功盗墓以后，他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据说于老大去往南方，在那里为销脏四处奔走，他的行程异常隐蔽神秘，不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行踪。
自从有了第一次出活的壮举，团伙成员对万念白格外器重，就连时常阴晴不定的刀疤，也显得十分客气以礼相待。
于老大半个月以后风尘仆仆归来，便开始激动人心的分红时刻，每个人都分到或大或小的红包，万念白也不例外，打开红包细心清点正好五千元。
由于二子干的工作最少，只被分到区区两千块，他虽然哭丧着脸，似乎很有意见，却连一句话也不说。
等找到没人的机会，讳莫如深的于老大，又分给万念白五千元，说是对他额外的奖励，但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是万念白盗墓分到的第一笔钱，跟以后比起来，确实有些小巫见大巫，不过在当时，真可称得上一笔巨款。
日子重新回到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偶尔于老大会带霸子和刀疤外出，要问干什么去？不用说也能猜到，为下次盗墓事先踩点。
后来，万念白与霸子有过一次交流，才得知第一次盗墓所得最起码在二百万以上，却仅仅分给自己一万。
一万和二百万的差距，是二百分之一，面对如此大的距离，不能不说‘这真是太坑爹啦!’
至此，万念白有了离开‘黑老鱼’团伙，自己出去单干的想法，可他还需要学精这门手艺，再拉起一帮弟兄，然后才能另起炉灶。
偷学盗墓手艺的过程，谁知并不顺利，整日疑神疑鬼的于老大，起初对万念白提出的问题有问必答，可很快便加以防备，吱唔半天答一半留一半，总是敷衍了事或者答非所问。
这期间，万念白跟着于老大前后有半年，加上第一次出活，总共参加过三趟盗墓。
‘黑老鱼’这伙人盗墓时间很有规律，通常三个月出一次活，偶尔会等上半年，但一整年不开糊几乎没有过。
什么时间可以盗墓，这全凭踩点的好坏，点踩得稳和准，是盗墓成败的关键，是极其精细的技术活，没有个十年八年很难学成。
既然无法偷学到更多盗墓手艺，万念白决定找个机会，离开于老大的盗墓团伙。于是在第三次出活分红后的第二天，他提出要回家去看看，探望自己相依唯命又体弱多病的小爷。
起初于老大根本不答应，但架不住万念白再三请求和软磨硬泡，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同意。
临走赠送一部崭新手机，说是为了便于联络，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路上不要贪玩早去早回，还让大军送到汽车站。
满心欢喜来到市中心商业区，用盗墓所得给小爷买各种营养品，乘坐开往乡下的长途客车，走过小桥穿越牌坊，回到万家老宅人字街前敲门，却迎来小爷的一阵痛骂。
“你个不学好的小兔崽子，这大半年时间，都跑到哪儿疯去啦?”脸上挂满愤怒的小爷，把万念白挡在祖屋门外，劈头盖脸训斥道。
“我没不学好啊！在跟一位老板打工，凭力气和手艺吃饭。”莫名其妙的万念白有苦难言，委屈地回答。
小爷不动声色打量孙儿的印堂，低头望向万念白的双手，迅雷不及掩耳抓起右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细观察。
随后，他愤怒中扬起手臂，给了万念白结结实实地嘴巴，把后者手里的营养品打落满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