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度过了暑假。
壮壮顺利考上二中。
成为我的榜样。
暑假里我度过十二岁生日。
壮壮存了钱买了辆自行车,“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他拍拍车座。
“我又不会骑车。”我郁闷地看着那辆横梁车。
“我骑,带你。你会跳后座就可以了。”
“哈哈,那太好了。”
“木木的梦想是什么?”
“数学成绩好点。你呢?”
他半天没作声,后来自己笑起来。
“什么呀。”
“我啊,将来有钱,又很厉害,你给我做媳妇。”
“我不要。”
“啊?”
“芳兰阿姨、大玉阿姨包括何曼丽,她们和男人在一起都不开心。”
“我会保护你,让你开心的。”
“你做我师哥一样可以保护我,让我开心。”
“那你也不要喜欢别的男孩子。”
“嗯。”
爷爷终于放我回家去了。
钱彬心情也慢慢恢复平静。
暑假我没怎么看他,忙功课。
偶尔见面,他精神还好。
我慢慢放下心。
整个暑假我每天做作业,又要练功。
又要背诵那些符咒的画法。
忙得不亦乐乎。
何曼丽的事渐渐淡出记忆。
师父已经回来。
我没向他提起,反正女鬼已经消失了。
开学时,我在学校门口看到钱彬。
他脸上出现了消失已久的阳光般的笑容。
站在那里和一个女孩闲谈。
看到我出来,向我招招手,“这位你见过的,楚甜。”
钱彬有点害羞。
楚甜落落大方的同我打招呼。
钱彬那天拿了手绢才想起自己太无礼把人吓跑了。
他打电话让楚甜把底片送来。
手绢还了人家。
为了道歉又顺道一起吃了饭。
两个人这样认识了。
后来又有同事要拍照,钱彬也介绍给了楚甜。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来往起来。
“屋里还清静吗?”
我看看楚甜,不知道她是否清楚发生在钱彬身上的事。
“我都告诉小甜了。”钱彬搂着楚甜的肩。
看来感情发展的不错。
“我不怕。”楚甜笑了,“我不信有鬼。”
我笑不出来。
鬼不是你不信就没有的东西。
你不信只是因为你还没遇到。
“符去掉了吗?”我有些担心。
“我去掉了,打扫卫生时不方便。”楚甜对我笑了笑。
“那还我吧。”
“我都收起来了,下次去总工家时,来找我。”
钱彬好像已经把何曼丽的阴影抛开了。
我很劝他把符留下。
但看看楚甜又想想钱彬的为人。
最终咽下了要说的话。
他一向听从女人。
那些符咒我没拿走。
钱彬楚甜已经住在一起。
他能这么快恢复精神。多亏楚甜。
夜晚平静安逸。
“甜儿。”
“嗯?”
“我们结婚吧。”
钱彬拿出一枚钻戒。
楚甜发出一声快乐的尖叫。
她面对着窗户。
只觉一道红光。
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男友体贴为她戴上钻戒。
她娇媚地扑到钱彬的怀里。
室内一片旖旎春色。
婚礼已经订下来。
钱彬也邀请了我和壮壮。
符咒揭掉这么久,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终于把心放肚子里。
壮壮不以为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等什么,干嘛不早点弄死他俩?”
“就为了让他们多快活一会儿?”
......
婚礼前夜。
楚甜接规矩不应该在新郎家。
不过她不是本市人。
也没有亲戚。
两人决定一切从简。
大家直接到饭店按时举行典礼即可。
楚甜准备好婚纱。
在饭店换礼服。
两人兴奋地相拥而眠
明天他们就要组成一个家庭。
“给我生一个和你一样甜美的女孩儿。”
楚甜害羞地点点头。
晚上楚甜尖叫连连从梦中醒来。
扑到钱彬怀中。
“怎么了小甜?”
钱彬一只手搂着楚甜。
闭着眼睛。
“别怕,结了婚我也会对你像现在一样好。”
楚甜慌乱把头埋在他胸口。
“我梦到一个女人。”
钱彬睡意顿消。
一下坐起身。
“什么女人?”
“不认识的女人。”
“一直瞪我,眼睛流出血泪。”
“眼神好可怕。”
楚甜看着男友的脸色。
“我去拿符。”
钱彬光着脚跳下床。
楚甜流下泪轻轻发着抖看着男友。
慢慢举起手指着钱彬。
钱彬不动了。
那种做梦也忘不掉的刺骨冷意浮上身。
他不敢回头。
“她穿了红衣。”
“就在你身后。”
楚甜缩在床角。
“你以为我不在了?”
一丝冷风吹到钱彬耳朵里。
女鬼轻轻挑拨着他脆弱的神经。
“我要好好谢谢你的女朋友。”
“谢谢她帮我撕掉了那些让我魂飞魄散的符纸。”
钱彬用眼神示意楚甜。
她意会。
女鬼在戏弄钱彬。
“多少个夜,我游走在你的窗外。”
“明明可以轻易撕碎你们俩。”
“我却没有动手。”
“感谢我吧。”
“让你们多享受了几天甜蜜。”
“我也要谢谢你。”
“这么早就上演了求婚的戏码。”
“那枚戒指和我的一个款吗?”
“当然,你不会买和我一样的。”
“我这个旧人,早被你抛之脑后。”
女鬼没有向楚甜看上一眼。
她慢慢伸腿下了床。
一个箭步冲出卧室。
符纸就在书架上。
她跑到书房。
“我知道对不住你。”
“你想我死,现在动手吧。”
钱彬闭着眼睛,由着女鬼蛇一样缠在他身体上。
她的脸就在他面前。
几乎贴在他脸上。
“杀你?”
何曼丽大笑起来。
“我自杀那一夜所受的凄惶、孤独、后悔...”
“一个人坐在肮脏的坑位上...”
“长夜漫漫...”
“我在等死。”
“遥遥看到你的窗口亮着灯火。”
“那种温暖将我拒之门外。”
“肚子里还有个没成形的小家伙...”
“那种心情你可了解?”
“绝情寡义的男人啊。”
“我所有尝过的滋味..”
“也要让你尝上一遍。”
钱彬闭上眼睛,扬起脖子。
冷意却消退了。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
就这么完了?
不对!
他迅速跑向书房。
书房窗子大开着。
楚甜面向外坐在窗沿上。
“小甜,醒来!!”
“看着我!!”
钱彬伸开双臂,慢慢向楚甜靠近。
楚甜的头扭成不可思议的180度。
冲他甜美一笑。
“死不可怕,孤独噬魂。”
身体向外倾倒。
钱彬冲过去。
只捉住一把虚空。
同时听到一声带着水声的“扑”。
像水袋破开的声音。
楚甜落在水泥地上。
从高处俯看。
小的像个娃娃。
姿态诡异,手脚扭曲。
钱彬直挺挺向后倒去。
......
距何曼丽死去。
一年了。
两个深爱的女人。
一年内香消玉陨。
医生赶来殓尸。
只见一个青年男人。
坐在到处是血的地上。
抱着心爱女人。
那女人像个布娃娃一样手脚软软地耷拉着。
两人身边放着沾上血的婚纱。
男人眼神空洞无物。
喉咙干哑。
不许任何人碰他。
大家围的远远的。
没人上前安慰他。
语言此时太空洞。
好多大妈都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爷爷也下楼了。
沉默半晌,长叹一声走过去。
“孩子,你不能这么一直抱着她。”
“让她走得体面些吧。”
“走开。”钱彬冷漠地对爷爷说。
“你为什么不让木木帮我驱鬼?”
“驱鬼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多亏了她的符咒,我们才有了这么一段幸福时光。”
“你就是个迂腐顽固的老头儿。走开!”
钱彬突然哭起来。
眼泪喷薄而出。
一滴滴落在女友支离破碎的身体上。
......
钱彬的父母从另一个城市赶了过来。
一年内的三次葬礼令钱彬破碎成了一片片。
他丧失了生的意志。
不吃不喝,大夫只好给他输营养液。
钱彬的父母日夜看守着他。
怕他寻短见。
得知这件事后。
我在师父家哭得躺在床上。
师父已经回来。
为什么我这么大意?
为什么不问问师父?
为什么认为撕掉符咒没出事就是何曼丽已经离开?
我哭着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师父。
“对付恶鬼,斩草需除根。”
师父没骂我。
“师父给你一夜时间,想出解决办法。”
“不关木木的事。”
“起因又不是她惹的。”
“都说了不让他们揭符...”
壮壮看看师父脸色咽下后半句。
“做事不需带上自己的情绪。”
“也不要争个你高我低。”
“出了事要勇敢承担责任。”
师父疼爱地摸摸我的头发。
我擦擦眼泪坐起来。
“我知道了师父。”
上了几天学,我都在思考这件事。
想了好多办法都会消灭何曼丽。
师父不会同意。
“本来就应该打死她。”
壮壮愤愤的。
“杀一人抵一命,她杀了几个了嘛。”
我心烦意乱。
他这么一说,我更没主意。
我可以吸引何曼丽的鬼魂来找我。
一下打死她。
守在钱彬房间里。
等她找钱彬。
打死她...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
师父平过那么多鬼事儿。
没伤过一条魂魄。
“魂魄是要渡的。”
“到了阴间,自有审判。”
找散魂魄。
一来违天和背因果。
二来夺走了人家再次投胎为人的权利。
是下下策。
唯有自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为自救方可出手。
我想的办法。
一出手就是大杀招。
我们所学已是窥探天机。
要心存慈悲与善意。
壮壮见我想不出好办法。
也愁眉不展。
“警察处理杀人犯不就是死刑。”
“要么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