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情况基本掌握清楚,也明确了工作重点。隔天李忆之就约了书记H县长汇报工作。巧了,两位领导都在家。李忆之把情况报告给书记,毛书记基本满意,只是交代他一句,械斗案将来肯定是个麻烦,要李忆之好好处理。接着向张县长报告此事,张县长瞧得出来李忆之虽然年轻,但做事情很有章法,是个做事的人,暗暗收起轻视之心。
李忆之与两位县领导汇报的结果就是成立专门的夜市综合治理办公室,县长书记挂帅,李忆之负责。文件下发两天后,李忆之就把几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召集起来开会,夜市两侧设公安警亭,公安值班。工商税务部门要负责征收部分经费用以弥补经费,这部分钱入国库,但专款专用。矿务局要全力配合,城管协调做好卫生管理。李忆之把事情交代后,听众人议论,矿务局叫苦不迭,说道:“无论县里做什么我们都配合,但我们和租户签了合同,他们要是不同意规范管理,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而且要我们也缴租金,这个实在是强人所难。”
工商税务也说道:“夜市里面很多都是下岗工人,要增加费用,他们可能不同意。”
众人议论一番,颇有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抱怨,李忆之面无表情,说道:“大家议论完了?我就说两句,第一,夜市治安要不要管?去年到今年夜市一共发生五十二起恶性斗殴,我们全县一年才两百多起。夜市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影响很不好。第二,管理要不要花钱?当然要,城管公安都很辛苦,做不好要骂,但没有奖励,他们当然没有积极性。”
顿了顿,话锋一转:“刚才工商税务意见我听了,我们先把事情做好,回头再收费,这样可能你们压力小一些。但矿务局的钱必须交,环境整治保护都是县里的,矿务局坐享其成,没有这种道理。”
矿务局是省直管,比青龙县高出一级。青龙县里只有矿务分局,但也习惯了叫矿务局,是副厅级单位,还是比青龙县高出半级出来。对县里领导讲话爱理不理,没想到这个愣头青一定要拿自家开刀,也是恼怒异常。回头向领导汇报下,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他交代的这个那个任务当然也不会管。一众老江湖很不适应李忆之的突然强势,李忆之也不管那么多,对倪菊说道:“你把今天会议记录整理好交给我,散会!”
整个会开下来不超过四十分钟,但硝烟弥漫,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都想看看这故事到底怎么演绎。会议上的事情传的很快,县长认为很痛快就该着么干,夜市废止说了很多次,但涉及几百人上千个家庭就业,决心不好下,可是夜市里屡屡发生的斗殴案件让人头疼不已。毛书记也认为夜市该好好治理了,不能老出问题。所以李忆之挑头处理夜市,他们万分欢迎。
李忆之第二天就在青龙路一南一北选址建两个流动警亭。接下来,李忆之在青龙路南端靠近三马路的地方选了空地,搭起一个棚子,据说是专门醒酒的地方。不过矿务局还是不愿把租金上交一部分,显然是要给李忆之难看。李忆之也不客气,第二天带着城管到了现场,比比画画一番,接着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矿务局污染排放严重,县里准备砌墙把矿务局临街的部分圈起来。消息传来,有人不屑一顾,怎么可能,人家可是副厅级单位,搞不好哪天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哪能为了公事树立私敌呢?但随后发展却让人大跌眼睛,街道两侧陆续开挖放线,那个李忆之还真敢干。
事情到了这一步,矿务局只能低头。因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为了一点点钱,要是闹到省里,更多人会嘲笑矿务局,弄煤炭赚了这么多,小生意还想参合,穷疯了吧。最后的结果是矿务局租金的30%收入大约三十多万划给地方。县里当然不可能全部交给李忆之处理,砍掉一半给了十五万,不过李忆之也很满意。
两侧仍然继续开挖,这次穿出来的消息是县里很早以前就要铺设污水管,要优化夜市环境,首先要解决污水问题,原先管网老化,是为了更新才去挖的管道。大家一听,矿务局这不是被耍了吗?于是各种传言满天飞舞,但不论如何李忆之的威信算是初步竖立起来。
李忆之强势的形象一旦确立下来,后续工作推动大大加快。这时人们已经慢慢地忽视了他的年龄,更加看重他的职务和能力。
夜市收费还没有开始,但风声也传了出来。这一点褒贬不一,有人认为本来就应该政府管,收费就是不对,有人认为收费可以,但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但很快人们知道交钱也不错。
万事开头难,如果开始偏离了李忆之的设想,后面矫正起来难度很大。所以李忆之这段时间晚上基本上都在夜市转悠,就是想杀人立威。
时逢周末,夜市聚集了四面八方的食客,吃完之后就是去KTV,然后是洗浴中心,进一步就是找小妹,这也是青龙县很多人娱乐的固定套路,俗称一条龙,这也导致县城有种异样的繁荣。
张小飞绰号小嘎子,与老鳖等人相交甚密,刚领了一笔钱,邀了几个人来一条龙。这帮人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叫护矿队,其实就是为了帮忙处理煤矿之间以及煤矿和村民的纠纷。这帮人有个好处,花钱痛快,但也有个坏处就是酒喝多了很容易挑事。李忆之带着治安警刘桥和几个联防队员正在巡逻,这边小嘎子已经闹起来。原因很简单,小嘎子一帮人酒到酣处,瞧见临桌有个女伴长得不错,出言调戏几句。话不投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众人离得远远地看热闹,卖螺丝的这家也不敢上前,桌子椅子漫天飞舞。
李忆之带着队伍快速赶过来,分开人群,瞧见小嘎子等人追着另一群人打。刘桥叫了两声停下,根本没人理会。无奈低声对李忆之道:“李书记,那个染黄头发的叫小嘎子,经常寻衅滋事。”
李忆之看了看场面,双方实力不对等,虽然人数相仿,但战斗力差距一目了然。李忆之大步走上前,小嘎子打到眼红,根本不管来人是谁,抄起酒瓶砸了过去,刘桥见状也不敢落后,带着联防队的冲了上去。对李忆之来说,小嘎子这种再来个七个八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伸手架住,抬腿一脚,正中膝盖,小嘎子吃痛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李忆之毫不客气,又是一脚,小嘎子翻了个滚,连声惨呼。
他手下四人倒也凶悍,从腰里掏出三棱刮刀来,对着李忆之就扎。酒喝多的人意识也模糊,凭着就是一股凶悍之力,但遇到李忆之这样厮杀不止的人,一点用也没有。李忆之如法炮制,见刀过来,侧身让过,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伸腿别住,用力往前一送,那人摔倒在地,毫不客气地上前又是一脚。这时刘桥和联防队员也冲了上来,一阵猛打,小嘎子五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嚎。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小嘎子他们算是很能打的,但遇到公安局长就是不行,老百姓当然喜欢这样的局长。
那四男一女想要走,李忆之大声喝道:“站住,事情没处理,谁都不能走!”五个人站住一动也不敢动。
刘桥和联防队员看见李忆之大发神威,觉得十分解气。联防队员要小嘎子一帮人站起来去到警务室处置,这帮人骂骂咧咧。其实很多时候流氓常常挑战权威,显示自己的力量,但遇到李忆之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却是踢到铜墙铁壁。张口骂了几句,李忆之一个嘴巴抽了过去,断喝一声:“嘴巴干净点,当流氓还这么嚣张,想死啊!”
这话一出,围观者又是一阵欢呼。那人嘴角流血,凶悍不改,继续大骂,李忆之不停抽他耳光,连续八个耳光,那人终于不敢再骂,因为他发现李忆之比他还要像流氓!
李忆之一顿巴掌扇过去,那人脸肿涨起来,其他几人目露凶光,李忆之毫不客气挨个瞪了过去,他们也不敢言语,李忆之笑了笑,冷声道:“送到醒酒室醒酒,每小时两百块!”
这在夜市是从来没出现的大场面,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亲自上阵痛殴流氓,群众自发响起阵阵掌声。
新搭的铁皮棚子专门用来给那些需要醒酒的人,棚子不大,一下子拥进十几个人,显得十分拥挤。李忆之吩咐一声:“你们几个砸了人家的东西,一边赔一半。”
另一群中的女子有些不服气,咕哝了几句。
李忆之眼睛一瞪:“有话就讲,有屁快放!”
那女子鼓起勇气道:“是他们先找我们麻烦的,为什么要我们也赔?”
李忆之冷笑一声,刘桥说道:“我亲眼看你们用椅子砸人,你不赔谁赔?他们找麻烦,你看被打成什么样了?”
女子还要说什么,通行的人拉了拉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其实刚才李忆之的表现已经震慑了几乎所有人,如果遇到本事比你强太多的,最好还是老老实实认栽。
过了两个多小时,那女子实在受不了,哭着问道:“我们酒已经醒了,为何还不让我们出去?”
这时李忆之已经回去休息了。看守的是刘桥和几个联防队员,听到女子问起,刘桥面露古怪之色:“没说不让你们走啊,刚才我们书记的话你也听到了,一小时两百,现在是两个半小时,就是五百块,你们一共五个人就两千五。交了钱才能走。”
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开始翻口袋。小嘎子有气无力地道:“刚好有两千五,我们可以走了吧?”
刘桥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两边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能再起争端。李书记眼皮子浅,要是传到他耳朵里,麻烦不会小。”
小嘎子一行当然连连称是,心里却憋着怎么报复。看向那个女子,眼色不善。那群人酒意消退,心中惶恐不定,毕竟他们都有正当职业。目送小嘎子一行人走远,那女子突然道:“我怕他们半路截我们,相请你们帮忙!”
刘桥心想李书记说的太她妈准了!笑道:“我们公安当然有保护的义务,这样吧,你们五个挤一挤,我开车送你们回去!”那群人深感意外,原本以为提出这个要求会遭到痛斥,不料结果非常美好。
经过这次事情,摊位收费很顺利,又有不少新摊贩加入,主要原因就是有这个新局长敢于直接痛击流氓,做生意有了保障,也不用怕有人不给钱吃白食,往来就餐的人也多了起来。李忆之照例带着刘桥等人巡视,所经之处群中纷纷打招呼,李忆之也笑脸相对。
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公安系统内部对于这样一个局长钦佩不已,他们也觉得流氓太嚣张,公安有时候反而畏手畏脚,助长了歪风邪气。县里对新任书记局长毁誉参半,但毛书记和张县长认为处理的不错,如果流氓很嚣张,那要警察干什么?尤其是毛书记听到此事,竟然笑了起来。
老鳖等人则要求手下不要乱动,千万不要惹事生非,他们不熟悉李忆之路数,不过听到他说流氓不要太嚣张,心里不以为然,还想着找个机会教训教训李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