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落,夕阳映得窗前的霞影纱更红。
门上传来轻敲,一个红衣丫鬟推开门,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小姐,天晚了,该用晚膳了。”
小红指挥着身后的奴仆,把美食佳肴往桌上搁,才绕过珊瑚树屏风,走进内室。
“今儿个天热,厨子调了乌梅汤,给您开胃,又做了凉拌野菜,跟还有盐焗草鸡,还有——”
说到这儿,小红突然住了口。
刚刚说了一大串,但小姐却还是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小红眯起眼儿,又唤了几声。
“小姐?小姐?”
小红走近几步,凑到洛清芙的耳边。
“我的小姐,该用膳了!”
洛清芙猛的回过神来,像是现场被逮着的小偷,脸羞得通红。
“什么?”
“我说天晚了,该用膳了。”
“哦,好。”
清芙是候匆匆起身,走进花厅里。
小红看的奇奇怪怪的,又凑了过来。
“小姐,您刚刚在想些什么呢?想得都那么的入神了,我唤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听见!”
“我没,没想什么啊,只是一时恍神了。”
清芙是在桌便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哦。”
小红应了一声,心里却还在纳闷。
小红伺候洛清芙也有几年了,自家小姐美丽,却多病,也是老爷跟少爷的心头肉,而且待人和气,就算对下人丫鬟,也不曾说过一句重话,跟她这个丫鬟更是情同姐妹。
每一次,小姐犯病,在生死间徘徊时,不只是老爷,少爷心急如焚,就连下人丫鬟跟她也都跟着焦急不已,个个都情愿折寿来为她祈福。
这些日子来,所幸老天保佑,清芙小姐的身子好了些。
入夏以来也不曾再犯过病,最近这段时间,甚至连胃口都变好。
别院里的下人都高兴得很,但小红心里偏偏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厨房里的厨娘只顾着高兴,乐得眉开眼笑,听着小姐的话就快乐的张罗,把新鲜的肉类蔬菜,甚至还有干粮全往小姐屋里送。
就算是身子变好了,食欲也变好了,但小红就是不相信自家小姐吃得下那么多东西。
尤其是那些硬邦邦的干粮,只有男人的那张嘴啃得动,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怕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只是那些东西,如果不是小姐吃的,又到哪里去了呢?
小红一边盯着洛清芙,一边歪着头,努力思索著。
黄昏,天际布满橙红色的云彩。
一入夜,狂风暴雨从海上席卷而来。
飓风扯断了别院里一棵百年大树,下人在倾盆大雨中四处匆忙奔走。
别院的小人丫鬟腾了大半夜,直忙到三更之后,风势才稍停,确定别院中的楼阁,还有库房中的粮食不会被水浸湿后,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大雨仍一阵一阵的落下。
楼阁上,一抹纤细的身影,也在窗边站了大半夜,秀丽的容颜满是担忧。
清芙的心里,却仍紊乱不已。
他还好吗?
岩洞挡得了这么大的风雨吗?
干粮够吗?
他会不会冷?
他会不会饿?
无数的疑问,在清芙的脑海中回荡,纤细的双手紧抓着窗户,轻咬著唇瓣,搁不下对岩洞里人的担忧。
那些担忧,纠缠着清芙的心,凌驾于理智之上,甚至凌驾于他对她的那一吻所带来的退缩与害怕。
大雨还未停歇。
洛清芙注视窗外,漆黑的海水,彷佛能吞噬一切。
这场风雨,会不会吞噬掉那个男人?
心里太多的担忧,层层的渐渐累积上心口,直到清芙完全的喘不过气来。
清芙迫切想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终于逼得她匆匆打开门,甚至忘了拿一把伞,就冒着大雨,沿着后山一条隐密的小道,不顾一切的闯入夜色中。
雨夜,没有任何光亮。
清芙在黑暗中摸索,凭着记忆往海边的岩洞走去。
一路上,雨水冰冷沁骨,落在清芙的肌肤上,像是一支支箭,让她全身刺痛,双手勉强遮住大雨,在泥泞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进。
岩洞之外,漆黑一片。
洛清芙颤抖着身子,踩着被泥水脏污的裙摆,跌跌撞撞的走进黑暗的洞内。
黑暗包围着一切,就算睁大眼睛,也不见五指。
清芙全身湿透,狼狈的喘息着,更往深处走去——
蓦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控制住她,将她拉入一个结实的胸怀。
恐惧让清芙全身僵硬,巨掌捣住她的口鼻,截断她的呼吸。
那人身上传来的力量,强大得让她胆怯。
下一瞬间,控制松开了。
那双手由强硬转为温柔,颤抖的她任由那人摆布,转身望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黑暗之中,那双瞳眸里,有着野兽一般的警觉。
整夜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削弱残夜的警戒,他熄灭了油灯,静静坐在岩洞深处,每一根神经都是绷紧的,半眯的黑眸注视洞口,提防
着不速之客。
当那一抹纤细的黑影进入岩洞时,残夜无声的上前,轻易的就控制住了对方,把住对方的脖子,掌收紧,杀与不杀的考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瞬间,他闻见了那阵熟悉的芬芳。
那阵比花香更柔,比花香更淡,也比花香更让人难忘的香气。
怀里的身子是那么的纤细,残夜在转瞬之间,化去弥漫周身的杀气,错愕的注视着那张绝美的容颜。
“清芙?”
残夜失声唤道。
“怎么是你?”
外面的狂风暴雨,他万万想不到,她竟敢在这种时候,摸黑上山来。
冰冷的雨水****了她的秀发,娇软的身子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几乎就要站不住。
“我,我担心你……”
因为寒冷,清芙白皙的肌肤如今透着苍白。
寒意沁骨,让她连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残夜低咒了一声,将湿透的她拥抱得更紧。
相处一个月来,在几次的交谈中,残夜早已知悉她的身子有多单薄,气候稍微有些变化,不论冷一些,或热一些,都会让她感觉到不适。
照料他至内伤,外伤将痊愈,已经耗去她太多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