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多日,却迟迟未告诉你我的姓名,实在失礼了。”
他握住她的手,摊开那柔嫩的掌心,食指在上头一笔一划,用凡人的文字写下他的名字。
残夜。
醒来至今,残夜始终未曾说过自己的姓名,起初是为了防备,那时她如果出卖他,也不可能等到现在,细细替他疗伤照顾。
“残夜。”
告诉她,呼吸吹拂着她的发。
“这是我的名字。”
清芙的掌心落下他的名字,像被烙下离开一个无形的烙印。
洛清芙的心是怦怦乱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差点就要听不见面前的人在说些什么。
他们两人由于靠得太近,那股属于男人的温度,味道,声音,以及缓缓滑过掌心的感觉,都在干扰着清芙的视听,好不容易集中了精神,
才记住了他的名。
“记住了吗?”
残夜轻声问,注视着她的眼。
洛清芙点点头,匆忙的避开视线,像是眼里藏了秘密,而他的注视就有着洞悉她眼里秘密的能力。
“你——”
清芙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无法好好说话。
“你饿了吗?我替你准备了一些白粥。”
清芙伸手,想去拿一旁的漆盒,无奈的是手被他再次的握住,她根本勾不着盒。
清芙回眸,粉脸嫣红,无助的望着残夜。
残夜松手,唇边笑意不减。
清芙回过身,拿起漆盒,小心翼翼的掀开,食物香气悄悄的逸出。
清芙用布托碗,捧出一碗粥,粥还热着,里面只搁了少许的盐,虽然清淡但最适合养伤的人。
数天没有吃一点东西,这会儿闻见食物的香气,残夜不觉得饿,反倒是觉得内脏在抽疼,几乎就要呕出来。
残夜是微拧着眉,再度确定自己身上的内伤远比外伤严重得多。
看见残夜的神色,洛清芙细心的问道:“不舒服吗?”
残夜苦笑。
清芙是低着头,用调羹慢条斯理的搅着白粥,直到碗里白粥凉下来。
“多少还是吃几口,这样才能早点复原。”
清芙劝道。
“要我喝也行。”
残夜用苦笑的表情看着她。
“但是有一个条件。”
“条件?”
清芙是多少有些警觉起来。
他再度用微笑安抚她。
“答应我,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但是,我——”
残夜打断她。
“这是条件。”
他微笑著。
清芙是挣扎了一会儿,心地善良的她嫩脸泛红的坐在原地,这人明摆着吃定她心软,但她也知道,这世俗的规矩也早已在她决定要救他时,就被打破了。
清芙是羞愒的低下头,静静的将瓷碗送到他面前。
这已代表了她的答案。
残夜没再追问,只是尽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去接那碗白粥。
谁想到这一动,有几处伤口却又裂开。
“啊——你别动!”
清芙是慌忙说道,一时之间也忘了男女有别的礼数,纤瘦的手臂撑着庞大的身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帮助他坐起来。
“我来喂你。”
怕他的伤口裂开,清芙只能忍着羞愒,代劳。
残夜闻言,微微的一挑眉。
“那就麻烦你了。”残夜轻声说道。
“清芙。”
清芙咬了咬唇,像是接近猛兽一般的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匙白粥,递到他嘴边,直到他艰难咽下后,才又舀起另一匙。
白日光悄悄的挪移,让岩洞的深处也多了一分暖意。
两人不再言语。
近一月的光景,匆匆而过。
残夜的伤在清芙的照顾下已经痊愈了七七八八了,连食欲也恢复了。
而洛清芙一如往昔,在洛家临海的别院,还有岩洞间,偷偷的来回走动,食物已由最初的白粥渐渐的换成一般的肉食蔬菜。
为了救这个男人,洛清芙做了许多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
与他独处。
喂他喝粥。
跟他说很多话。
让他握她的手。
最后,还忍着羞愒,为几乎****上身的他重新换上伤药。
先前,清芙是救人心切,加上残夜一身都是血,又昏迷不醒,清芙忙着克服对血的恐惧,为他敷药,根本忘了羞涩。
但当他渐渐恢复后,一切都不同了。
虽然外伤残夜可以自理,但后背被那些混蛋用铁链锁住时,他挣扎出来的伤,仍必须由她代劳。
每每为他上药时,那满布伤痕,****黝黑的后背,袒露在清芙的眼前,清芙就敏锐的感受到他的气息,他那靠得太近的高大体魄……
搅拌着草药的手,有些颤。
清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是一月以来早就已经做惯了的事情,但是每一次,清芙总还是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深吸一口气,清芙是低垂着脑袋,站到残夜后面。
很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拿着草药布条为每一道狰狞的伤口敷药。
“清芙。”
残夜看穿她的羞窘,照旧主动开口,化解两人尴尬的静默。
“这洞里的东西,都是你布置的?”
洞的地上,铺着毯子,墙上挂着精致的画,还有无数已经干燥了的花,香气比鲜花更加的浓烈,洞里布置得温馨而舒适。
任谁都想不到,这海边的偏远山洞里,原来另有天地。
“嗯,是的。”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吗?”
谨慎是龙王残夜的天性,尤其是身处凡间的时候,一刻都不能大意。
“没有。”
清芙是轻声说道,吐气如兰。
残夜柔声又问。
“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你受伤了啊。”
残夜沉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没有去找其他人来?”
“因为,我答应过你啊。”
即便那是他在半昏不醒时的要求,但清芙还是许诺了他,就要守信到底。
在这世间,能信守承诺的男人已经不多,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残夜是默默的感受背后人轻柔的触碰,心中有感激,有敬佩,却也掺杂著其他的情绪。
宽厚的掌缓缓收紧。
“难道你就不怕,自己救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吗?”
他问。
清芙是咬了咬唇。
“当时我没有想过这些——”
这小女子的善良,以及毫无防备,让残夜不由得叹气。
而一股合着忧虑的怒意,却也在他胸臆之间无声无息的滋长。
她是这么的善良,却也是这么的纯粹,倘若今天濒死倒在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人,她肯定也会出手相救。
如果,她救的是个杀手呢?
如果,她救的是个淫贼呢?
那些人会怎么伤害她?
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想到她可能遭遇的事,残夜蓦的深吸一口气,心口紧得发疼。
习惯掌控的他明白,她的单纯与善良,容易引来太多危险,得有人时时的保护她才行——
而他是的心里是多愿意保护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