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没了沐兰嫣的故意生事,日子就开始变得平淡起来,沐兰嫣与楚子剡的关系渐渐恢复如初,剩下的一些在京中的闲言碎语,也都被沐府与太子府的势力打压了过去。
而关于京中屠杀百人之案,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可查,直到事发两月后,国师道了一句,乃妖魔所为,不可深探,否造大灾,事情才有了一个终止。从那以后,京中人人惶恐自危。皇帝命人作法收妖,那道士也未捉出个什么来。
倒是沐兰若,听到国师之言后,便开始逐渐排斥起姬玥来,甚至都不与她独处,贴身婢女这个位号,又回到了竹莫头上。
一年后,沐兰若发现自己肚中又怀了一胎,吓得她夜不能寐,连姬玥都没有告诉,日子久了,身子开始逐渐笨重起来,让姬玥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天夜里,姬玥凭空出现在沐兰若房中,硬生生的掰开她的嘴,灌了一碗堕胎药。
姬玥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沐兰若不发一言。
沐兰若趴在地上,是要将姬玥撕碎的恨意:“我……我原以为……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会做这些……卑鄙残害之事。”
沐兰若大腿间渐渐渗出血迹,姬玥见此收回视线:“我本不是什么善辈,跟你一样,为了得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沐兰若冷笑一声,捂住腹部,痛的在地上抽搐。
“你恨我也好,但你再恨我,也不要忘记沐兰嫣也对你做过这种事,不过她的才是残害,而我,是救你的命。”
姬玥说完,就转身消失在她眼前。
倒在地上的沐兰若眼神空洞,耳边回响着姬玥的话:她的才是残害,而我,是救你的命。
微风絮过,吹起挂在床顶的层层薄纱,显得宁静又孤寂。
半响,沐兰若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笑的痴狂,笑的疯癫,甚至有泪水溢出眼眶,都未曾发觉。
翌日,沐兰若称病在床,任何人来见,都被拒之门外。
(3)
三年后,边关平定战乱,沐府立下大功,被封为镇国将军,而连同姜明等几位将领,也被加官进爵。
姜明回京后,对沐兰若百般宠爱,言听计从,而沐兰若却常常躲着他,对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殷勤。
日子久了,姜明再吃顿也察觉到了异样,直到他从下人处听到了一些以往的流言蜚语,才恍然醒悟。
姜明并没有去找沐兰若对质,对她也如以往一样,只是下令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再出门一步。
而沐兰若也心虚,不敢来找姜明讨说法时日久了,也不只得去找姬玥想法子。
姬玥坐在床边,似会料到她会来一般,从袖中拿出一封已经封好的信,递过去,让她私下派人送给楚子剡。
沐兰若不敢多问什么,紧紧握着那封信,匆匆回到自己屋中,想拆开信封一看究竟,却怎料怎么也打不开,就是用上了见到和蜡烛,那信封也未见开一个口。
沐兰若气闷,她知道姬玥也许不安好心,可以想到几月未见自己的情郎,心中思念,也只好命下人偷偷将此信送往太子府。
把信送出后,沐兰若这一天都坐立不安,生怕姬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直到晚上,夜幕降临,用完膳后,沐兰若便早早躺在床上睡下,直到听到窗旁稀稀疏疏的声响,才惊醒坐起。
黑暗中,有人捂住她的正欲大叫嘴,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是我。”
沉稳温和的男声在静谧的夜中划开,分外悦耳。
沐兰若松了口气,但马上心又提了起来:“子剡,你怎的来了?要是被发现……”
“不是你信中说要我来的吗?”略带疑惑的声音。
沐兰若愣了一下,暗中咬牙,随又急道:“此事不是一言能道尽,总之子剡你快走,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怕什么。”楚子剡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姜明在我眼中连给我擦鞋都不配,当年要不是我提议让他去边关,还不知道他如能不能撑起姜家呢!”
沐兰若惊道:“当年是你……”
“当然!”耳边传来略带轻蔑鄙夷的语气,“当年我第一次见若儿,便被若儿偷了心,本想着他会战死沙场,可却没想到他如今不仅回京,还立下战功,真是让人心烦。”
沐兰若心中莫名有些怒气,嗔道:“你卑鄙!”
“若不卑鄙些,如何得到若儿的心呢?”
沐兰若沉默片刻,抬头道:“我如今被姜明禁于府中,你可有法子?”
“有倒是有,不过你要是解了禁,以后姜明恐怕是不会再对你有好脸色。”
“我巴不得呢。”她冷笑道。
“好,那我就帮若儿这次。”他顿了顿,笑道,“既然若儿不愿意留我,那我可就走了。”
沐兰若忙道:“你慢些。”
轻笑响起,脸边忽然被柔软所触,让她瞬间红了脸,抬眸再看,床边已无人影,只剩下空中弥留的男子香气。
(3)
不出两天,姜明果然解了沐兰若的禁,让她出入自由。但楚子剡说的没错,自解禁后,姜明开始逐渐疏远她,开始对她不理不睬,甚至对她说话都是冷冷的。
沐兰若对此虽不意外,但心中未免有些好奇,楚子剡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她偶碰到姬玥,问出那困惑她已久的问题后,才恍然醒悟。
“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个靠山,沐府。”说完这句,姬玥便拂袖离去。
沐府,那个在她心底永远都不想再去触碰的一个词,那个把她养大却对她做尽冷血之事的地方。
沐兰若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房中,呆呆的坐在桌旁,看着窗外的天空。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沐府。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近七年,她嫁于姜明近七年,她嫁于姜明时十六芳龄,如今已二十三,可她如今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而沐兰嫣的孩儿却已六岁。
若以后楚天清继位,沐兰嫣就是皇后,她的孩子就是太子。沐兰若狠狠闭目,不,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沐兰若问府中的专用大夫要了一副药,她要孩子,一定要要个孩子!而那孩子也必须是楚子剡的!
她一想到沐兰嫣身着凤装,坐在凤椅上的样子,心中便燃起疯狂的恨意来。
晚间,天黑雾浓,沐兰若身着婢衣翻墙而出,她向北走一会儿,才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她勾唇一笑,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身后,一袭白衣的女子静立于地,在黑暗中点缀出一抹亮色,看上去,竟毫无违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