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月,宫中来旨,邀百官家眷到宫中赏花,设宴御花园。
这天,不止宫中热闹,京中也甚为欢喜。沐兰若精心打扮后,姬玥叮嘱她,切莫靠近皇帝,要是迷了他,过几年,陪葬的妃子中,变就有你的名字了。
沐兰若白了一下脸,便笑着应下了。
姬玥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什么,那妖娆的双眸中,透出了迷茫的神色。
宫中赏花,是一年才准备一次的,所以布置的十分豪华隆重。
御花园极大,花开的也十分艳丽,一看便是花匠精心栽培过的,姜明将沐兰若领到女眷席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今天不知为何,离开沐兰若后,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眷恋与不舍。
沐兰若落座后,便抬眼去寻沐兰嫣的身影,见她坐的离自己十分之远,便勾唇自嘲一笑,她们的身份差距,竟相差如此之大吗?
开宴后,沐兰若心中想的都是如何见到太子,再无心看台上艳美的舞姬和周围盛开的鲜花。
开宴至此,沐兰若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坐在皇帝下首的玄衣男子,那人,便就是当朝太子,除皇帝之外,****最尊贵的男子。
她见那男子离席后,眼中一亮,便也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沐兰若悄悄的跟在那男子身后,心中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丧子之痛,眼中便显出了恨意来。
皇宫很大,因宴会的缘故,所以宫人大多都在御花园周围。
沐兰若跟在那男子身后,见他七拐八拐,走了很久,终在一个无人之处停下。
那男子未转身,声音如寒冰一般传来,让闷热的空气莫名冷了一分,“你跟了我一路,是想谋杀吗。”
沐兰若心中一惊,便强装镇定的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将早已备好的借口说出:“宴会上太过热闹,就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谁知迷了路,周围又无人,见太子殿下,便想悄悄跟其身后重回宴会,谁知竟扰了殿下。”
她顿了顿,跪下请罪:“全怪臣妾唐突,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责罚。”
楚子剡转身,见是一女子,便皱了皱眉,想绕过离去。可当他经过她身边时,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楚子剡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见她头上盘着夫人的发式,心中顿感惋惜。
他淡淡开口:“起身吧,你是哪位大人的夫人?”
沐兰若俏生生的站起身,浑身透着大家气质:“回太子,臣妾姜府之妇。”
楚子剡愣了一下,接着眼中一亮,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接着道:“原来是沐府小姐,本宫与夫人的二位兄长尤为交好,长听提及。如此,本宫便为夫人带路吧。”
沐兰若屈膝道了声谢,便紧紧的跟着楚子剡身后,闻着他身上独有的男子之气,一路上,心中狂跳不止。
宴会将结束之际,一个太监悄悄的来到沐兰若身旁,塞了一块玉佩,说是太子赠之。
玉佩是男女定情之物,沐兰若手中紧握着玉佩,偷偷抬眼看向楚子剡,见他也在望着自己,眼中有着不明的情愫,便慌忙的将视线移开。
回到姜府后,已是深夜,她兴奋的将今天的经历告诉了姬玥,而姬玥却是淡漠以对,毫无半点喜悦。
沐兰若独自躺在床上,将手中的玉佩放向胸口,脸上浮出得意与羞涩,直到后半夜,才怀着满心的甜意而睡去。
(2)
五日后,皇帝下旨,命姜明领兵去往边关,前去助阵。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可回京。
姜明临走时,将府中理事之权交于沐兰若,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沐兰若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眸,手中死死握着姜府的府印,半响,才悠悠叹道:“这惑心香,过真是世间奇物。”
站在窗边的姬玥闻言转过身:“你想要权势,仅仅只是为了将沐兰嫣踩于脚下吗?”
“对!”沐兰若从榻上愤然坐起,眼中有着阴狠,“儿时沐兰嫣夺我荣华,如今又害我孩儿,今生我若不让她身败名裂,不让她尝尝丧子之痛,就枉我一世为人!”
姬玥看着她,眼中高深莫测,她忽的诡异一笑,道:“好,我帮你。”
姜明走后的第二天,沐兰若便打扮的花枝招展,领着姬玥一人,到京外游玩,“正好”碰到了刚狩猎完准备回城的楚子剡。
沐兰若屈膝拜下,道:“宫外不便行大礼,望太子恕罪。”
身后的姬玥见此,微撩起眉,仍是直直的站着,不行任何礼数。
马背上的楚子剡见此眼中浮出怒意,随即淡然一笑,仿佛没有看见姬玥的不敬,温和的对沐兰若道:“无妨,本宫从不拘这些小节,如今快到晌午,不知夫人能否赏脸到本宫府中一坐?”
沐兰若听此推辞了几句,然后便红着脸应下了。
太子府比沐府还要大一些,看上去极为威严,和金碧辉煌的皇宫完全是两个风格。
楚子剡向沐兰若介绍了府中景色后,便留她来用膳,在进食时,楚子剡竟将手放于沐兰若的手上,让她瞬间羞红了脸。
姬玥在旁看着,竟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直到夜幕降临,姬玥才扶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沐兰若回到姜府,竹莫看此,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直到丫鬟们上前扶过沐兰若,姬玥才松了手,她看着忙活着打水、擦汗、煮醒酒汤的丫头们,猛然转身,将梳妆台上盒子里的惑心香拿出,放进床头的香炉中。
姬玥扭头看向床上酒气弥漫的沐兰若,勾起唇角,拂袖离去。
直到丫鬟们熄了灯,都退了出去,沐兰若才睁开双眼,黑暗中,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光,那有半点醉意。
她静静地躺了片刻,才摸索着起身,将床头那正在燃烧的惑心香,打翻在地。
(3)
往后的日子中,沐兰若与楚子剡越走越近,甚至有时连姬玥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沐兰嫣还是如以往一样,派人来请沐兰若去聚会谈笑,但都被她推了去。
都是以太子之名。
沐兰嫣不敢再造次,课暗地里,却让人散布消息,说姜府夫人不守妇道,与太子行苟且之事。
半年后,沐兰若发觉楚子剡在刻意疏远她,甚至有时十几二十天才见她一次,把她吓得哭了一晚上,生怕楚子剡不要她。
姬玥听着,眼中闪过寒意。
第二天,京中全城戒严,甚至连城门都被封锁,原因是连着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命案的京城,一夜之间,百人被杀,死者皆双目未合,死不瞑目,样子极为恐怖。
那天,已过六旬的年迈的皇帝,大怒。
沐兰若醒来后,听到消息,也不仅狠狠的吃了一惊,可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一跳,马上起身狂奔向姬玥的房中。
沐兰若推门而入时,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看到那床上染上鲜血的白衣,捂住嘴巴,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怕了?”
门口冰冷的声音让她差点瘫坐于地。
沐兰若僵硬的回身,看着她,颤声道:“那……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姬玥抬起下巴没有否认。
“你……你靠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疯了吗……你这样做……”
“放心。”姬玥打断她,笑道,“这件事,只要你闭好嘴,他们连一丝线索都查不出。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好事呢,沐兰嫣,如今已半疯半痴,不过那么一两年,她是好不了的,而皇室,也会为了颜面,将她幽禁于府中。”
“你……”沐兰若心肝胆颤,半天也找不回自己的言语。
“我杀的那些人,都是沐兰嫣买通造谣生事之人,他们死了,你不应高兴吗?我说过我会助你,就绝不会食言。”
这是沐兰若第一次对姬玥产生如此强烈的惧怕,她不敢望进对方的眼睛,她忽然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或许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