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广场不远的一条街上是这里著名的摆摊算命一条街,每天摆摊算命的多则七八家,少则三四家,李阳经过这里时一眼就瞥见了正在捧着一本线装青书的老头儿。
这老头越看越眼熟,驼背,细胳膊细腿的随地盘坐在一张报纸上...忽然,李阳想起了梦中吴经理他爹不是长这样吗。
原来吴经理他爹懂这些阴阳之术,那么昨晚梦里...说不定他爹感知到了自家儿子的死才会走进了杀儿凶手的梦中。
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就算能逃过法律制裁最终也也还是逃不了。
怀着忐忑之心,李阳朝那一拨算命的摊位里走去。那些算命的见李阳有意都伸手招揽着“哎,小哥,来这里算命。”“不准不收钱呐。”“大富大贵之相,快过来让老夫细看...”
李阳没理其他人,径直走到吴经理他爹的摊位。其他人一看李阳早已有主也都停止了叫唤。
“帮我算个命。”李阳蹲在吴经理他爹的摊位前察言观色。不知这老头是不是通过秘法知道了自己是杀他儿子的凶手,要说这传承了几千年的东西还真是神奇又神秘,这让李阳心里瑞瑞只见又面对老头有些尴尬羞愧。
老头见李阳过来之时早有准备,李阳蹲下之时瞥见老头放在旁边小桌上的线装青书上赫然是四个大字——“聊斋志异”。李阳心想还以为大概会是什么《青囊书》《死人真经》等这类高深生僻的书呢,看来这老头儿也真会装逼,看个小说都买个仿古线装本。
老头摸着李阳的手掌,故作深思道:“这个娃的命还算好,一生无病无灾,还会小有富贵。”
李阳懒的听这些“官方”套话,直接问道:“我最近觉得怪怪的,好像被鬼跟上了,您帮我看看?”
老头听后翻起眼皮撇了李阳一眼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安心过你的日子就好了。”
“您老是不是有两个儿子啊。”李阳直接问道。
“只有一个女儿,咋的?”
“那您认识吴大志吗?”
“嘿。”老头听出了李阳话里的意思:“你给我安这么一个儿子难道能给我养老送终?能的话我也就认那吴大志当儿子喽。”
“我不信,你就是吴大志他爹。”李阳纠缠不休。
“哎吆,那吴大志是欠了你多少钱呀,你失心疯了,小老儿我连吴都不姓哪能和那个吴大志打上什么联系。”老头被李阳纠缠的没有办法,说完之后想了一想,伸展一条腿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来。
李阳看那身份证上老头的照片,旁边是“刘兴发”三个字。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一比后怒道:“你做的这假身份证也太假了吧,和我的根本不一样。”
“你懂个屁。”老头抽过身份证:“二代身份证没见过呀,老头我不知多久没用身份证了,也一直懒的去换。”
李阳看老头神态语气都不像作假,正巧这时电话响了,一看是好友大胡。
“喂,李阳,在家呢吧,哥抱了一箱啤酒准备来你那喝酒。”
李阳和大胡是临乡,平时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喝酒。现在和这算命老头搅合和一顿,心里的阴霾少了许多,既然大胡要一起喝酒,正好也可以热闹热闹麻醉一下自己。于是起身回道:“我现在在外面,你离我那近,你先去,我再买几个凉菜马上到。”
“哎呀,钱都没给。”老头看着李阳走远的背影忽然记起算命钱来,赶紧坐直身子收拾摊位:“龟孙,缠了我半天,感情是来逗我玩的,看我不榨你二两油出来真当我是白让你欺负的。”
李阳去超市买了个凉拌牛肉和黄瓜耳丝回到住处时虽然还没完全天黑却也是麻黑麻黑的。
在进入楼门抬脚的一瞬间,李阳浑身汗毛一炸,因为耳边又响起了吴经理的声音,真实无比,宛如贴身耳语一般——“我又没看见你,为什么要杀我。”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一看是大胡,只听大胡在那边焦躁道:“我在你住处门口呢,你怎么还没来?”
“来你麻痹。”李阳连话都没回直接掐了电话。黑洞洞的楼门就像一头怪兽在等待着猎物自己跑进嘴边,这让李阳瞬间响起了许多恐怖段子里的情节。楼上的肯定不是大胡,要不是自己机灵也许等到自己贸然上去和大胡一起进屋后电话又会响起,是大胡的声音——“李阳,我在楼下,帮我一起拿东西。”
想到这里,李阳不禁一个寒颤,扭头就走。就算真是大胡在上边那也就让他等着吧,今天绝对不回去了。
至于去哪李阳也想好了,就去大胡那。看这大胡到底是去没去自己那儿,还有就是大胡和其他两个工友合租,现在李阳感到孤独彷徨,急需找人陪伴。
他们这些人住的地方都是接近城郊,就在离工地不太远的周遭。一路上也是人气稀薄,越来越黑的天色让李阳感觉四周鬼影幢幢,完全不似城中,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在到了大胡他们的住处。
这是一个大杂院,住了四五户租客,在这无聊的时段里院中坐着几人闲聊着。其中就有一个干瘦的黄发青年在院子当中卖力的表现着自己。
李阳认出这是工地上的黄毛,黄毛之所以这么上蹿下跳的卖力吸引众人的眼球还是因为今天院子中那个卖豆花的女孩也在。李阳不知道豆花女的名字,不过那女的长的确实不赖,皮肤就像是一块豆腐一样水嫩白皙,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何况豆花女眉清目秀也挑不出哪丑。
“唉?李阳来了,大胡不是去找你了吗?”黄毛看见李阳就凑了过来。
李阳看向黄毛,那一头黄发完全不像是理发店染的,反而像营养不良的枯黄。还记得这小子刚来工地时一头黑发,语言也少,可能是在理发店染了个黄发后感觉成了时尚达人自信爆棚了吧,从那以后话就多了,可惜跑偏了,有些咋咋呼呼的令人讨厌。
见黄毛问,李阳只好含糊道:“欸?大胡?我不知道啊。”
黄毛显然对李阳没兴趣,这算打了招呼了,于是就继续在小院中闲聊的那几个人当中开始瞎咋呼。
李阳和他们也不熟,直接走进大胡他们的租房里,只见整个租房隔了两个隔间当做卧室,剩下的空间权当客厅了。客厅里摆了一张床,老秦正躺在床上看报。
客厅里蛮凌乱的,几个空饭盒和乱七八糟的报纸就随便摆在一个柜子上,地上土脚印一串,可老秦没事儿人似的还在床上躺的挺稳。
这个老秦是工地里出了名的懒惰奸诈抠门,平时大胡没少跟李阳抱怨老秦不收拾住所。并且极度抠门别人请他吃十顿饭他都不会请人喝一瓶水。老秦之所以自愿住在客厅就是为了少分担一点合租费用。
大胡当初没看清黄毛和老秦的面目,现在后悔的哇哇叫,这也是大胡为什么宁可跑远路找李阳喝酒也不喝这两个舍友一起喝酒的原因了。
老秦虽然懒惰奸诈外加抠门不能深交,不过表面为人给人感觉还是不错的,能说会道,看见李阳后客气道:“阳子,过来啦?”
“嗯。”李阳把靓丽还提着的两个凉菜放在桌上,脱下外套和老秦闲撇以排遣心中慌乱。
老秦见有肉菜也就放下了手上的报纸,坐起身来巴咂着嘴就着聊天下菜。
晚上八点的时候黄毛才终于舍得回屋里来,看见李阳后咧嘴一笑道:“大胡不是跟我说上你那喝酒了吗,你怎么反倒过来了,难道大胡那****的偷摸着嫖鸡去了?”
老秦不像黄毛那样大喇喇的,听大胡找李阳喝酒却不叫自己这个舍友时,略微尴尬一笑,赶紧错开话题,和李阳聊起了北京的雾霾来。
黄毛对这些不感兴趣,看见李阳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信手拿起把玩起来。黄毛有着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一切特征,所以对李阳这崭新三星智能手机情有独钟,平时两人也经常交流里边的一些手游。
“呀,大胡怎么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黄毛点开手机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