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宇键咳醒来时,是凌晨四点。
他觉得非常难受,头剧烈地痛,口干、胸闷,浑身热烘烘的。躺了半天,回过神来,应该上医院。但是,他不知道医院在哪,这是一个他才来过几次,前后不过三个月的陌生城市。他爬起来,头晕目眩,在床上坐了好久,才起身打开灯,走到客厅喝了点水。坐在沙发上,他想怎么去医院时,很自然地,想到了韦钰。
想到韦钰,他的心流过一种异样的温暖。在这样一个寒冷、寂寞、无奈、疼痛的夜晚,平时呼风唤雨、身边人满为患的人,现在却找不到可以送自己上医院的人,禇宇键觉得深深的孤单。韦钰不过是他仅仅见过几面的不算熟悉的人,可他竟然第一个想到她。拿过手机,突然停止了,现在才四点。他回到床上躺下,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剧烈的头痛醒来时,快七点了。禇宇键摸到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的韦钰的电话。
韦钰赶到时,敲了半天的门,开门的禇宇键吓了她一跳:穿着睡衣的他完全没有平时所见的精神,萎靡不振,满脸绯红。韦钰伸手摸了一下禇宇键的头,烫得吓人。韦钰拿上禇宇键的车钥匙,拉着穿睡衣的他赶往省医。
躺在床上,禇宇键迷迷糊糊地睡着,他听到韦钰的说话声,一帮医生护士出出进进的嘈杂声,感到液体在自己体内的流动,他觉得自己在云中飘,头重脚轻。
一抹夕阳照进来,调皮地在他脸上跳动,好似一只轻柔的小手在抚摸他的脸,禇宇键醒过来。他看见了坐在床边的韦钰。
韦钰低着头在看书。夕阳照在她身上,涂上一层金色的辉煌,
“醒了?”韦钰抬起头望着他笑。
禇宇键笑笑。
韦钰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他。禇宇键正干的厉害,几口喝完,觉得舒服多了。望着一手扶着自己头,一手端着水杯的韦钰,禇宇键觉得心里暖暖的,傻傻地看着她。
韦钰注意到他的异样,轻轻放下他,转身去放杯子。她转身的时候,禇宇键发现她的脸红了。
禇宇键心里升起一种深深的喜爱,这个年纪的女人很难看到的脸红。他也有些尴尬,干咳一下,说:“韦老师,谢谢你!”明知道这一天肯定是韦钰在照顾他,可还是继续说:“今天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啊?”
韦钰笑笑,说:“不谢。”
“医生说我怎么了?”
“急性肺炎,发烧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来医院啊?”韦钰有点嗔怪地说。
“可能是不太习惯你们这边的天气吧,你们这还有点欺生啊!”褚宇键故意打趣道,“我可是好多年都没有生病了。”
“所有要注意点啊,这边冬天是湿冷的,湿气很重,等你感觉冷时就麻烦了。对了,你的司机呢?”
“你说小卫?”
“嗯。”
“呵呵,他是我的司机加助理。请假了,去看女朋友。”
韦钰笑笑,说:“你真是一个好老板,我上次都没看见他,应该请了好久的假吧。”
褚宇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微笑。
韦钰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管得宽了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知道咋说。
褚宇键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胡子长了出来,有点狼狈的样子,说:“韦老师,耽误你上班了。”他想说,“我没事了,谢谢你”,但是没说出来,突然害怕韦钰会离开,只是有点尴尬地笑。
韦钰也有点尴尬,站起来说:“没事,我请了假的。我去问问医生还需要什么检查。”就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早晨送褚宇键来的时候,韦钰找了自己大学的班长龙欣的老婆,省医内科主任医师、副院长赵丽,赵丽给她找了个两人间病房,刚好另一个病人中午出院,病房里就剩褚宇键一个人。韦钰出了病房,拐过一个弯,朝长长走廊顶头的医生办公室走去。因为赵丽的关照,医生们很细致地告诉了韦钰的病情,其实也不算严重,只是重感冒引起的肺部感染,输两天液就好了,但医生也交代了需要清淡饮食和防寒保暖等注意事项。韦钰回到病房的时候,褚宇键已经站在窗前打电话了,看到韦钰进来,头微微点一点,示意她先坐下,并很快挂了电话。
褚宇键坐在病床上,问:“医生说什么?”
韦钰:“没什么大事,就是重感冒引起,再输两天液就好了。但是,要吃点清淡的东西。”
褚宇键看着韦钰认真说话的样子,觉得很好看,不觉笑了笑。
韦钰不知道他笑什么,脸红了,问他:“你笑什么?”
“你像。。。。。。”,褚宇键顿住了,继续笑,本来准备说“你像个认真的小媳妇”,但没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这句话,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年轻人一样好笑。
韦钰不知道怎么办,站起来,又坐下来。褚宇键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韦老师,我觉得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
韦钰赶紧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忘了!我去给你买饭吧。你不要出去了,我一会就回来。”
褚宇键的车子钥匙还在韦钰手里,他送韦钰出门时一再交代慢点。韦钰觉得他像个老人,有点啰嗦,有点好笑。
褚宇键在医院躺了两天就出院了,就算在医院的日子电话也是不停地响起。因为韦钰送他上医院时穿的是一套睡衣,所有褚宇键一直没出病房门,韦钰一下班就去给他买饭。出院那天,韦钰给他买了一套内衣换上,依然穿着那套睡衣回家。看着韦钰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褚宇键没说“谢谢”,他心里有种想继续躺在医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