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启193年,武启国益州蜀郡边缘小镇。此镇名为黑旗镇,得名于七年前在此成立的赫赫有名的黑旗军。
水玉湘,小镇上远近驰名的饭馆。周边才子武人经常流连此地。
夕阳西下,天边呈现一片火烧云,傍晚的街道呈现出另一种繁荣。街上大部分人开始往家赶去,而一部分人则陆续进入各家饭馆准备用晚饭。水玉湘大门四开,水玉湘一共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三楼是顶级包厢,极少能见到三楼有客人。
今天却见三楼其中一个包厢隐现灯光。由于禁止普通客人靠近,所以看得不是很真切。只隐约看到有两个高大男子守在那间门外一动不动。随着夜晚的降临,大厅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今天却是多了一些奇怪的人,只静静坐着,一壶清茶,桌上再无他物。但是没有人敢多管闲事,因为这些人一个个均是面容坚毅冷酷,隐约散发着杀气。
有眼力的老人猜测,应该是沾过鲜血的军人。更有头脑活泛些的,瞥见上楼之人一角黑袍,隐隐猜出,应是近年平定西南叛乱的黑旗军中之人。
三楼包厢中,一个身披宽大黑袍的身影隐于微弱的烛光中。一只手慢慢往桌上杯中倒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那只是一壶清水,而不是能致人头晕的杜康。过不多时,房门悄悄打开,走进一个同样裹于黑袍中的男子,只是相比屋里男子的雄壮,这个男子显得瘦弱许多。瘦小男子来到桌边,自顾的坐下,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饮下。
“大哥”瘦小男子看向对面容貌刚硬的雄壮男子喊道。
“二弟”雄壮男子显得很平静。
“大哥,自侯爷故去后,已经两年了,三弟还是杳无音讯。如今整个黑旗军都没有了生气。”
“这几年,你辛苦了,愚兄只会打仗,黑旗军上下多耐你周全。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三弟,只是自从两年前那一战,跟在三弟身边的一千弟兄悉数战死,唯独没有找到大哥跟玉兰,仿佛人间蒸发了。二弟,你说,三弟他们,究竟还活着吗?”
“大哥,我相信三弟,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的。”
“可是,两年了,整整两年,一有空我都会去落霞谷寻找,方圆百里,我都搜遍了啊。”听着楼下食客们吆五喝六的声音,雄壮男子此时已经隐现痛苦之色
瘦小男子也是眉头紧紧皱起“我相信,三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大哥,你我只需同心协力,守好我黑旗军的基业。只待三弟归来,我们黑旗军必将君临天下。”
“我也坚信三弟还活着,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三弟还不出现呢。”雄壮男子望向窗外“三弟,你不在,只剩下我跟二弟,今天下纷乱,黑旗军该何去何从啊。”
“大哥,你多日征战,这次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瘦小男子正说着,雄壮男子突然将手中酒杯掷出,只听叮的一声,酒杯碎裂,接着咄的一声,一枚钢钉没入墙壁。要不是雄壮男子掷出的酒杯让那枚钢钉稍微改变了方向,这枚从窗外射来的钢钉恐怕将会射进瘦小男子的脑袋。雄壮男子在酒杯碎裂的瞬间,已经如灵猿般纵出窗外。
窗户微微扇动着,窗外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声音。瘦小男子显得相当镇定,仿佛那枚钢钉只是只蚊子,依然静静的喝着酒,过不多时,雄壮男子回到包厢,手里提着一具全身黑衣,蒙着面的死尸,直接掼在地上,发出嘭的沉闷声响。走向墙壁,拔出钢钉。
“是军中死士,手段还是这么狠戾,看到逃不了,直接咬破毒药自杀了,我看过了,附近应该只此一人。不过这死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黑旗镇,这里可是我黑旗军老巢。”
“恐怕,天下大乱不远了”瘦小男子看向窗外黑夜缓缓说道。
“你是说,有人将我黑旗军视为威胁,所以先派死士深入,意在狙杀你我?”
“大哥,看来,你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了。而且他们的刺杀恐怕不止这一人。”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多大动静。敢杀到黑旗镇来,大哥我准保他们来多少死多少,有来无回。”
“尽管大哥武力强劲,我们还是得好生防备。”说完拍拍手掌。
门外立刻进来一个男子分别对着雄壮男子和瘦小男子抱拳行礼“大爷,主子。”
“通报暗血堂,有死士进入黑旗镇,请他们务必出力,一定要全歼这伙死士。”
“是主子,小的告退。”
“去吧。”
想到暗血堂,雄壮男子抱怨道:“二弟,暗血堂这帮家伙,我真想一个一个的揍他们,三弟不在,他们倒好像成了老大一样,平常怎么都请不动”
瘦小男子感慨道“虽然是跟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他们毕竟是三弟家族当年独自培养的,三弟在的时候,专司奉照三弟命令,出动暗杀。三弟不在,他们就窝在黑旗镇暗血堂总部了,两年再没踏出黑旗镇半步。他们对三弟的爱戴之心,恐怕远胜于你我。”
雄壮男子也叹道“三弟若真的身死,真不知道你我该何去何从,我黑旗军又该如何得存。要不是至今没有寻到三弟下落,我真想将黑旗军丢给张供奉等人,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大哥,千万不可作此想法。老侯爷将黑旗军交给我们几人,正是为了等待三弟的归来。如今虽然对三弟的搜寻还是一无所获,但是起码也证明三弟依然有活着的可能。我等必须经营好我黑旗军,相信三弟总有出现的一天,切不可辜负我三人当年的结义之情。”瘦小男子突闻大哥有了归隐的想法,心中急切。
魁梧汉子点点头“我三人志趣相投,如今天下大势纷繁,我等定当创建一番功业。只是蛇无头不行,如今你我分掌白虎营军权及黑旗军百官监察权;玄武营在张昭青手中,军中一应又听命于张老供奉。其余朱雀营周欢等。我怕时间一长,我黑旗军恐将分崩离析不复存在啊。”
“只要你我二人及张老供奉祖孙不倒,我黑旗军就不会倒。青龙营虽是李长风统领,但他一直是三弟家的亲信,老侯爷既然安排他统领三弟的青龙营,想比其忠心不会有所差尺。而朱雀营周欢也是当年老侯爷亲信周欢将军之子,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瘦小男子给二人分别满上一杯酒,细细分析。
魁梧汉子端起酒杯“我也认同二弟你的观点,只是短期相安无事,就怕三弟一直没有消息,人性都是不可琢磨的,谁能保证大伙儿都能这么一直等下去呢?”说完,饮尽杯中之酒。
瘦小男子也喝掉杯中酒“无论如何,你我二人当尽全力,维持黑旗军,我隐隐觉着,三弟似乎就快回来了……”
“但愿吧,若黑旗军在我等手中分崩离析,你我有何面目面对老侯爷的殷殷嘱托。”
瘦小男子突然想起“对了大哥,二爷那边这两年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可如果换成我被老侯爷从领军大将贬成边陲一郡守,绝不会就此甘心守牧一方吧。”
“如今羽不留手中没有军权,他就是想翻起什么大浪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当年他的一众亲信也被老侯爷降级的降级,去职的去职。应该没什么大患。”
“其实二爷也是一员优秀的将领,只是身份摆在那里,老侯爷自知寿数将尽,为了留待三弟顺利接掌大权,二爷这唯一一位有资格夺权的人也是命中注定,可叹可叹。”瘦小男子一贯的头脑清醒,远见卓识。
魁梧汉子不愿说及这方面,举杯道“喝不尽杯中酒,杀不尽敌人头,来,二弟,喝酒”
第二天,瘦小男子正在黑旗军总部处理日常事务,忽闻手下来报,城外有一人求见。
“什么人想见我?”瘦小男子问道
手下回道“对方不愿透露姓名,只说事关都官大人前程,静待一见。”
“哈哈哈,何人竟如此狂妄,招来见我。”
少时,一文秀中年男子来到会客厅,挺胸抬头,对着堂上抱拳道:“在下见过林都官。”瘦小男子正是益州蜀郡都官从事林晓峰。
林晓峰面带嘲笑细细打量来人“你是何人,何以有此狂妄之言,竟要与我前程?”
文秀男子微笑不语,只左右扫了两眼堂中卫士。
林晓峰会意“不必讳言,此皆我亲随护卫,多年生死兄弟,有话还请当面讲来。”
“都官大人果是快人快语,只不知为何不敢将蜀郡候的故世公诸于众?”文秀中年男子大笑道。
“你是何人,竟敢乱语诅咒我家侯爷,来呀,给我压下去,掌嘴。”林晓峰狠狠道。
文秀中年男子不慌不忙:“慢来慢来,都官大人莫非以为蜀郡候之事仅我一人知晓吗?”
没有林晓峰的进一步指示,厅中护卫暂且停手,望向都官大人。
林晓峰盯着文秀中年男子看了半晌,对护卫吩咐道“你等且先退下。”
卫士们依令退出大厅。
林晓峰直视文秀中年男子“你究竟是何人?此来意欲何为?”
“小人乃交州韩刺使门下张秀,奉我家刺使之命,前来为都官大人指明一条光明大道。”
林晓峰状若惊喜道“哦,先生有何教我?”
“如今蜀郡候亡故,而小侯爷亦至今下落不明,都官大人虽掌有监察之权,然黑旗军大部毕竟受制于蜀郡候亲信,都官大人几年前才来投黑旗军,相信黑旗军上下必没有把大人当做自己人。而我家刺使坐拥交州,麾下数十万雄兵,正需要大人这样的才能之士辅佐。来前,我家刺使对小人言明,只要大人肯襄助,我家刺使大人必拜大人为首席军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刺使竟如此看重林某,余心甚喜,只是我与大哥八拜之交,须得与大哥好生商量一番。”
“这是自然,我家刺使也许以洪将军平北将军之职,可统兵两万。”
“如此甚好,先生稍事歇息,待我与大哥通禀此事。”
“在下告退。”
林晓峰骑马驰往城东青龙大营,找寻雄壮男子也就是黑旗军白虎营统领洪天刚“大哥,坏了,老侯爷故去的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竟被交州韩当得知,今日韩当使者已到,言韩当许以高官于我二人。我假意欣喜,打发来使在我府中休息,便马不停蹄的来告知大哥你了。”
“什么?消息如何会走漏?这下麻烦了,二弟,待我见过那使者再说。”二人一起折返黑旗军总部,于密室会见交州来使。
证实消息确实已经走漏,且似乎只有交州韩当得知。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必为天下所知。洪、林二人只得安抚来使,急急退下思虑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