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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人生愁恨何能免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它埋在最深处,是她或者他的脆弱。我,是村中最独特的孩子,但于此同时,我承受着比别人更多的苦恨。我喜欢坐在里家中田地不远的一个小山丘上,当然,说是小山丘,其实也只是一个土包包而已,上面长满了比别的地方更多的青草,这也许便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吧,站在这里,可以使我眼界开阔,忘掉烦恼。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它承载着我诸多的烦恼与忧愁,也许这上面的草便是为了安抚我,所特意长的吧。我很不愿让别人看见我怯弱的样子,所以,这个地方,除我之外,便无他人知道了。我今天又再次地爬上了这座低缓的山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前了,现在,我变得很高,它却还是这个样子。我随意地挑了一处地方,双手抱膝,独自沮丧了起来。

我默默地绕着村外边一条年久失修的青石路走着,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就连路边用来拜祭的神像也已经破碎不堪。我仔细地为石像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草,闭上眼睛许愿到。从我家田里回到自己的家中,可以有俩条道走,一条是近路,很近,也很安全,是我来时走的,一条很远,很危险,是我回时走的。说实话,我很害怕在不远处的杂草中蹦出一只妖怪什么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习惯地走这条路,明明以前是不会这么做的啊。走了大概一刻钟之后,我已经到达了村子的东南边,正邪家的田地就在不远处。我望着那边,一时间痴了起来。

在我小的时候,便晓得了在村子中有一只妖怪。她是害死我的小姨的凶手,就是因为她,我小姨夫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我母亲失去了妹妹。我经常看见母亲一个人独自在自己的起居室里偷偷哭泣。我问过我母亲,但她总是强掩着欢笑对我说没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大姐姐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所有起因。从那以后,我便恨起了那个从未见面的表妹。根据大姐姐告诉我的办法,我在村子中偷偷散播起了她是妖怪并且害死了自己母亲的谣言。三人成虎,短短几天,谣言就不再是当初的谣言,没有人在管这个谣言的真假,有的只是村子中出现了一只妖怪而已。我曾经去偷偷看了看我的表妹,不出所料,她被人欺负得很惨。每天里,都会有人围着她扔石子,并向着她大喊道:“滚出去!你这个妖怪!”我没有加入他们,每次都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被这些熟知的人欺负,看着她一个人偷偷跑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默默哭泣。每当那时候,我总是会产生一种从未感觉到的快感。我入迷了。当初的那个美丽的大姐姐我再也没有看见过。我想去和她再讨论之后的事宜,但却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到了。失去了大姐姐的帮助,我非但没有慌起来,而且还格外的冷静。我仿照当初的办法,利用我小孩子的身份,向着那些大人说我表妹要吃我的谎言。这是个谎言,而且还是个十分拙劣的谎言,它的漏洞很多,只要是个稍微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谎言,但是,他们却信了。正邪从此被彻底孤立了起来,也没有人再和她当面说一句话。看着她,我感觉生命中达到了一种极致的快感,那是只有在没有依靠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完成一件事才会有的幸福感。但不管是什么,当时的快感多强烈,在快感之后,总会暴露出那掩藏在背后的数不尽的空虚。我从此变得更加偏激,任何事都不再让我拥有快乐,我开始以折磨正邪为乐,越看到她痛苦,我越是高兴。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自从正邪哭着跑回家后,不知着了什么邪,她再也没哭过。为了让正邪痛苦,我甚至还发展到了从田里拨了许多草,回到家里照着书本自己制造小人然后半夜拿针扎他诅咒正邪的份上,但是这都没用,正邪还是每天独自一人上着学,犹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那时候,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很心惊,甚至有时都在想我是怎么干出这种事的。至于我不再去伤害正邪,是在那很久之后的事了。因为这件事,我的小姨夫被人打了。我从小和我的小姨夫关系很好,虽然我母亲已经和他决裂了,但是他却经常来看我,还给我带那些从来没吃过的糖。我的父亲死得很早。听说,以前我母亲也很喜欢他,但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选择嫁给了别人,成全了我小姨和小姨夫。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他们都变成了单生,我母亲本想把俩家合一,但因为正邪的事给闹僵了,于是,这件便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我姨夫被人打了,这对把他当亲爸爸的我来说,打击可谓是非常的大,更别说,在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我差点崩溃,我发了疯般地到处跑,去和他人讲清事实,却已经没有人再肯信我。有时候,我都产生了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默默度过一生的念头。事情越来越大,每天都有着人被一些不知是哪里串出来的人给拦住然后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打劫。终于在村子中到处都产生了暴乱的时候,村子的管理者稗田家出来停止了这场闹剧。而我,由于是个小孩,谁也没想过是我的原因,从而没有人追究我的过错。我很自责,每天都会感觉正邪在我的背后,用着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我开始失眠,发怔,那时间,活像一个被怨灵附身的样子。母亲甚至请来了村中据说懂点道行的太公望来为我诊病,可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已经不是太公望可以治好的东西了。那时,听说母亲都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棺材了。

我好了的原因,还是因为正邪的。母亲因为家里田地要忙,拜托姨夫照顾我几天。那时,姨夫为了方便也是带着我一起下地的。当时,我看见了正邪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那座她经常在伤心时去的土包包上。那种坚强的样子,那种在阳光下照耀下变得闪闪发光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时刻。正邪也看到了我,我记得那时我很慌张,急着往回走躲起来,我没有脸去见她。但正邪却笑着跑了过来,替给了我一颗糖。这是我第一次离这么近看见她,那精致的脸蛋配上那灿烂的微笑,真的很美。我的心不知为什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很是激烈,即使我把手按在心脏处,也控制不了那心动了。我知道,从那时候起,我便被拯救了。

沿着熟悉的路爬上了那座久违的山包,这地方,我已经来了很多次,但每次都没有再看见正邪。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想在这里看见正邪的希望了,但不知怎么,今天的心跳得尤为激烈,我感到,今天,也许可以在这里看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这个地方,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但是今天,这里却来了一位意外来客。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难过的样子,即使这个人是对我一直很好的表哥,这将是我最后的需求。我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悲伤,调整了一下情绪,用一种和平时无二的语气冲表哥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路过这里,看看。”表哥看上去有点尴尬,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那正邪,你怎么也在这?”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路过这里,看看。”这是表哥对我刚才说的话,我直接重复了过去,我是不会告诉他真实原因的,不过,表哥看上去好像有着许多心事,这么简单的应付都没有发现。他继续说道:“是吗?这可真是巧了,肯定是神对我们的安排呢。”

“才不是呢,这里哪有什么神!”幻想乡是妖怪的天下,这里虽然号称着拥有着八百万神明,但是这些神明却从来没有现身保卫过人类,他们也只是把人类当作了可吸收的信仰的牲畜罢了,也许,他们就是妖怪也说不定。

“对不起,伤着你了。”表哥轻轻地道了一声谦。

“没关系,是我太激动了。”我对这些虽然很不感冒,但这不是我可以对着表哥吼得原因。而且,表哥对这些神是很尊敬的,我也是知道了。虽然平时我们见面经常会有说不完的话题,但今天,却不知为什么,我们互相沉默了起来。一种奇怪的气氛在我们之间默默发酵了起来。我重新坐会了草地上,这时由于是秋天,这些草大部分都已经枯萎了,坐在草地上会十分应得慌,但这对我们这些穷孩子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开胃小菜罢了。

正邪坐在那里又不说话了。在平时,我总会拿许多新鲜事讲给正邪听,以此来带给正邪快乐,正邪的笑脸,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看见她难受,我也会十分难受的,但不知今天,却在这个正邪难过的时候,嘴拙了呢。

“父亲今天,说让我退学了。”她终于说话了,但声音透露出一种谁也听得出来的悲伤,正邪也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换了一种口气继续说道,“你别误会了,我没有伤心,能回家,我开心还来不急的。”

她的笑容很美,也许就连她自己都已经从这笑容中看不出什么来了,但我却还是感到了那背后的悲伤。这时候,她很脆弱,但这脆弱,非但没有没有减少她的那种美,而且还给正邪带上了一种坚强的气质,我更喜欢她了。

“正邪,我知道。”正邪是不需要别人的怜悯的,那只会让正邪更加讨厌那个人,所以这时候,只需要装作不知道就好了,我们默默望着前方,良久无言。

“正邪,也许会很唐突,也许会让你觉得我乘虚而入,会让你很讨厌,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其实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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