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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沛的心思

跑回宿舍的王沛心里难过极了,她不知道是因为徐文平的那番话,还是黄小飞身边的那个女孩。她的心很乱,闷头躺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湿了枕头。

其实,她不怪徐文平,徐文平虽然话很直白,但她清楚,他是为自己好,可是那些现实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很伤心。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什么时间开始注意到黄小飞的好了。

王沛想到她和黄小飞第一个见面的激烈交战,第二次自己因为黄小飞收到另外女孩的羞辱,这一切,都让她一度怀恨在心。即使是在徐文平的斡旋下,她和黄小飞后来也成了朋友。但在王沛的心里,黄小飞是不能和徐文平比的。在徐文平那里,她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说。但对于黄小飞,她还是保留着很长的一段距离的。

要不是那场从天而降的灾难让她摔坏了腿,也许现在她和黄小飞之间也仅仅停留在朋友的关系。可自从看到黄小飞背着她去医院,看到黄小飞忙前忙后为她缴费的背影,她的心里根本就不会有感激。

但如果是感激倒还罢了,欠他的钱她迟早会还上,到时间只不过从普通的朋友称为好朋友而已。可偏巧黄小飞又承担了她住院期间的照料事务,长时间的独处让她又发现了黄小飞很多的不同面。

黄小飞每天给她带各式各样的食物,看她痛苦的时候给她说笑话,她无聊的时候,他背着她到医院的小公园里看人来人往的行人。为了怕她孤单,黄小飞也许是第一次去图书馆找她喜欢看的书,甚至怕她赶不上功课,替她借同学的笔记来抄。虽然,黄小飞有时也怪她麻烦,可责备之后依然为她忙前忙后。

最让王沛出乎意料的是,黄小飞竟然会画画,并且画的很不错。那天,黄小飞又把王沛带到了小公园。王沛看着自己的腿,想想学校缺的课,还有住院黄小飞垫的医药费,她有些心烦,就干脆不说话,坐在椅子上发呆。过了好久,她才晃过神,扭头寻找黄小飞。就看黄小飞就在自己侧面正在画着什么,她好些好奇就问黄小飞在做什么。黄小飞抬起头说,看着想事想的出神,也不想打扰你,你忧郁的样子很像一幅画,于是就在门口买了纸笔,想把你画起来。王沛觉得太好笑了,他以为黄小飞在和自己闹着玩,一定随便把自己花成丑八怪。她刚想单着腿站起来,就见黄小飞飞快地跑过来,他把王沛按坐在椅子上说,麻烦,再给我几分钟,就快好了。王沛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也无奈地配合。等黄小飞完工,王沛急忙要看,看着黄小飞递过来的画,王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画是一般的白纸,笔仅仅是铅笔,但那线条都很专业,画上的王沛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逼真的面貌,还有忧郁的神韵都很好地呈现出来。

黄小飞看着王沛怀疑的眼神,就靠着王沛坐下,他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喃喃地说,这是花的,你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曾经在小学还拿过奖呢?我的梦想是做个艺术家,只是我爸不喜欢,他觉得我不应该走这条路,我应该按照他的要求上大学,读经济管理。为此,我妈和我爸争吵得很厉害,他们离婚后,我爸扔掉了我所有画画的东西,我就是这样,从此再也没有画过画。

王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黄小飞,只是静静地听。黄小飞看着王沛的表情,突然又笑了,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就如我爸说的,画画能有什么出息,谁有几个人能成为齐白石啊,还是做生意挣钱重要。王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那幅画默默地珍藏了起来。

还有一次,王沛着急要上卫生间,可黄小飞依然没有察觉地说这说那。王沛几次暗示,黄小飞丝毫没有察觉。王沛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直接说,黄小飞,本小姐要去方便,你可以回避了。此时的黄小飞竟然没有回避,他站起来,憨憨地把王沛抱到了卫生间。在王沛的挣扎中,黄小飞也醒过神来。他木讷地说,哦,我忘了,我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说完,一溜烟地跑去叫护士帮忙了。事后,王沛每每想到此事,就忍俊不禁,脸上发烫。

出院那天,趁王沛复查身体时,黄小飞竟然发动病房的护士和病人一起在房间里挂满了气球。王沛推门而进时,五颜六色的气球让她感觉自己瞬间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幸福小公主。事后,竟然有年轻的护士跑过来和她偷偷说:你真幸福,有一个这么对你好的男朋友。王沛虽然连连解释,但心里还是如灌了蜜一样,从口里一直甜到脚底。

这段时间,王沛看到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黄小飞,在王沛的眼里,此时身边没有女孩围绕的的黄小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孩,心无城府,真诚可靠。

回到学校,黄小飞又开始疯玩自己的事,之前亲密的感觉仿佛已不复存在,王沛和黄小飞的关系虽然好了些,但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可在医院的点点滴滴都刻印在王沛的心里。王沛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小秘密,没想到还是被徐文平看在了眼里,也就从今天起,王沛竟然发现自己还如此地介意站在黄小飞身边的女孩,不管是谁。

王沛梳理着自己的情绪,几天没有和徐文平和黄小飞联系,深思熟虑后,她仿佛好了。在徐文平和黄小飞面前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只是她比以前更忙碌了。

毕业前两个月,她把徐文平和黄小飞叫了出来说请他们吃饭。酒足饭饱后,徐文平和黄小飞争着要付钱,王沛按着了他们的手说:说好了,这次我请,如果再争,以后我就不会和你们一起吃饭了。黄小飞开玩笑地说:王沛,你最近发财了?是中了彩票还是傍上了大款啊?王沛用筷子敲了一下黄小飞的头说,天上掉馅饼的事我从来不信,也没这个运气。大款啊,如果看上我,我也乐意啊,可就没碰到一个。说完,王沛付了账,再拿出钱包,把剩下的一沓钱放在黄小飞的面前。

这可是我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辛苦赚来的,黄小飞,还你的钱,你数数,够不够。王沛说完,一脸的轻松。而黄小飞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沛,我记得我没向你放高利贷啊,你什么时间欠我钱了?

医药费,亏得我记性好,如果换作别人,你不就成了冤大头了吗?王沛开着玩笑。

王沛,你又去做家教了?这时,徐文平才插了句话。我不仅做了家教,而且还去帮人发传单啊,做了几份工,毕业前的生活很充实呢,你看你们都不关心我吧,我瘦了黑了,你们都没发现啊。

黄小飞把钱又拿给了王沛,说什么也不收。我早就忘了,我不是说了吗?这钱不用还。王沛又把钱推向了黄小飞。黄小飞又推了回去,他笑着说,这样吧,王沛,也快毕业了,你不是还需要钱找工作吗?这钱算我对你的投资,如果你以后发了财,再给我分红吧。

徐文平看着眼前黄小飞和王沛推来推去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沓钱转来转去,王沛突然停下来,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再抬起头,徐文平看到了她眼中滚来滚去就要夺眶而去的泪滴。王沛哽咽着向黄小飞说,黄小飞,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你以为我是个贪财的人吗?借钱还债,天经地义,我不想欠你的任何东西,以后毕业了,各奔东西,谁知道什么时间还能再见到面呢?这钱如果你不收下,我一辈子就不会活得坦然。

黄小飞看到王沛的眼泪,一下子慌了神。徐文平拿起钱塞到黄小飞的口袋里说,好了,收下了,亲兄弟明算账,以后如果王沛比我们混的还好,我们借了她的钱,也记得要还。这是王沛在警告我们两个毕业后好好混呢?

王沛听了徐文平的话,不置可否。

和王沛分别后,黄小飞神经兮兮地问徐文平:你见过王沛哭过吗?我一直以为她是个不会流泪的女孩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流泪,太吓人了。徐文平摇摇头,也不说话。其实,在徐文平的记忆里,他何尝见过流泪过的王沛呢?但他隐约地明白,王沛的眼泪里包含了些什么不能说的心事。

还有两个月徐文平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他看着准备论文和备考的同学很多都开始去寻找毕业后的工作了,这种情况让徐文平也很焦虑。而黄小飞仿佛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徐文平只好和王沛两个人出去找工作,在老家人的眼里,毕业后的大学生就好比香饽饽的,放在那里都能派上大用场。可看到人才市场里人山人海的求职者,还有如菜市场大妈们挑来拣去的招聘者,徐文平这才知道,四年的大学生活,只不过是一张充当门面的文凭,如果想立刻找到一个不错的单位一展身手,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喜事。

几场招聘会下来,让徐文平很失望。一般的工作他看不上,他希望得到的工作大家都想要,而觉得自己不错的他放在偌大的人海里,他顿时就成了大海中的毫不起眼的一滴水,沙漠中风一吹就跑的小沙粒。他之前觉得自己毕业后无论放在哪里都能抵挡一面,可见识了大场面后,他觉得自己简直成可废物。徐文平是学商务的,课堂上的那些理论和知识他能说得头头是道,可一旦碰到实际问题的操作,也只能是纸上谈兵,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新闻专业的王沛很快就找到了不错的一家出版社,毕业就是正儿八经的编辑。这让黄小飞和徐文平很开心,他们找了一个不错的饭店为王沛祝贺。王沛那天很激动,她喝了一些酒后就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她说:许文平,感谢你这一路都陪着我,虽然我们一般大,以前高中时还是你的师姐,但实际生活中,你就如一个大哥哥那样对我好,我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也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一份好工作,一展宏图,替你妹文丽完成心愿,也成为你家的骄傲。这杯,我敬你!

她又说:黄小飞,认识你,能和你做朋友我也很开心。你是一个很不错,很不错的人,有个性。虽然你家有钱,但你从没有因此而看不起我们这两个从农村走过来的人。我不为你的未来担心,我只希望你能收获一份甜美的爱情,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生活幸福,和和美美。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中年会大腹便便也好,老年弯腰驼背也罢,我都记得,在医院你对我的照顾,谢谢你,这杯,我敬你!

虽然还没正式毕业,但王沛的话还是让徐文平和黄小飞有些伤感。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三个人喝得一塌糊涂。

毕业了,四年的大学生活。走出校园的莘莘学子,都被一层浓浓的离愁别绪笼罩着,这其中徐文平和黄小飞了解的更深刻。他们在一起四年,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徐文平依然没找到合适的单位,他考虑是否要离开这座城市,黄小飞极力挽留他,并说,你不找工作也好,替别人打工不如我们自己单干,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我想自己成立个公司,我们一起创业不比什么强啊。看徐文平犹豫,黄小飞又说,如果你不想,那去我爸公司先干着也行啊。徐文平很迷茫,走出校园仿佛突然失去了方向,他一时也不清楚自己何去何从。他对黄小飞说,我很乱,让我回趟家,好好考虑下,回来的时候再给你答案。

王沛去新单位报到后,准备也先回家一趟。于是,两个人结伴,一起踏向回家的旅程。下车后,王沛突然说要去徐文平家一趟,她说,那么多年的朋友,几乎没去过你家,我去看看伯父伯母吧,以后工作了,再想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徐文平也没多想,就带着王沛回了家。徐文平的父母看到毕业的儿子领回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眼里心里都乐开了花。王沛走后,爹娘就迫不及待地问徐文平,小平,那姑娘是你谈的女朋友吧?不错,都是咱农村出来的人,离的也不远,知根知底的,让人放心。

徐文平急忙解释,可爹娘说什么也不信。他们认为,一个未婚女青年到了家里,并且两个人有说有笑那么亲密,一定错不了。看爹娘开心的表情,为工作烦恼的徐文平也懒得再解释。可他不知道,这种默认的态度在以后的日子里又引发了多少不可预知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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