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猪圈”,极乐一身得体的服饰在十分显眼地立于人群之中,她嘴角上扬,轻松地笑着说:“众所周知石都底下有各种矿山,我可以出资开发这里,说不定能找到个小矿,那大家就皆大欢喜了,找不到我自认倒霉,你们也不吃亏。”
她说完瞥了男子一眼,其他人怎么想并不重要,他才是话事的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客套话说得愈来愈有模有样了,让她自己都对她话里的伪善,险些信以为真了。
周围开始响起了小声的议论,窸窸窣窣地,略显聒噪。男子听罢则往后一仰,背靠在墙上,眼神突然变得十分的警觉。
“你在打毒矿的主意?”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里满是质问,目光炙热到能将她整个人融化了去。
“......”极乐花了三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她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颇有些理所应当地说:“没错,我要和你们谈的就是那座传说中把你们害得如此田地的毒矿。”她说完心满意足地看见人群的骚动。
“不可能!你是何居心!城主已经明令禁止开发了,再说了那矿有毒!”高瘦男人的责骂声在她耳边炸开,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依旧一瞬不瞬地死死盯住男子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疑惑。
她往男子微微俯身一鞠,而后缓缓开口:“实话告诉你们,那根本就是座上好的嗜血玉矿,而不是你们那城主所说的,毒矿!”
“嗜血玉!”男子站起身来,向她逼近,直到两人之间相距一米左右的距离方才停下脚步,他追问道:“如果是那般珍贵的嗜血玉,城主为何不来开采,反而要撒谎封矿?”
她嗤笑一声,露出十分诡异的嘲讽的表情,说:“据我得知,城中也有一座已经开发的小的嗜血玉矿,一座嗜血玉矿,让它价值连城,如今要是多出一座大矿,又会有怎样的光景呢?”
“而且,别忘了,那座小矿还是在你们的可汗手中的。”
男子听罢若有所思地沉下了脸,在场的其他人则纷纷不可置信地看看眼前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少年,又看看沉默不语的男子,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高瘦男人眼看着男子就要动摇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个臭小子别乱说话,会死人的,仲恩,你说句话呀!”他说着看向男子。
沉默着的仲恩抬头看了眼周围一双双迷惑不知所措的眼睛,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正欲否认,却不料极乐率先一步开了口。
她笑得十分甜美,说:“死?是件很可怕的事,只是试问,诸位如今过的这般凄惨的生活,与死又相差多少?”
“石都如今的格局显然十分的不合理,这硕大的繁华空壳下,竟有‘猪圈’这般不堪和腐臭的存在。”从她一进到这里面,无处不在的腐臭味都快把她熏晕过去了,而这些人则常年生活在这里,竟然如此自在,实在可笑。
她眼里闪烁着救世主的光,对着仲恩鞠了一躬,而后张开双手对着聚拢过来的众人说:“各位,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一直都缺少这么一个机会,有则生无则死,如今我就带着这么个机会而来,就看你们是抓住机会逃出生天亦或是白白放手子子孙孙都在这腐臭的‘猪圈’中苟延残喘。”
她虽是对所有人说的,眼睛却自始自终都信誓旦旦地盯着仲恩。
仲恩像着她又走近了一步,十分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打量一个怪胎。他说:“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很好奇,你看起来并不缺钱。”
“是的,在这里面我出资,成果我却不要一分钱,钱财全部归你们,我只要拿着一个我需要的东西就好。怎样?这机会是留还是走。”
这么近距离地与仲恩对视,极乐的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但她却不敢也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扬起脸来,目光更加坚定地回礼。
仲恩顿了片刻,他没想到两人会四目相对,亦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明明脸色煞白没有血色,眼神却是如此明亮纯澈。
见他愣愣看着自己不说话,极乐后退了两步,再次拘礼,说得大方:“正如你迫切地想要救助在场的人们一样,我要这件东西只为救人,他和在场诸位一样,不能等太久。”
她说着扫了一样全场年老色衰的老人以及瘦弱不堪饥肠辘辘的小孩,她的声音说道后面变得有些沙哑,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清楚地传达给了仲恩以及在场眼眶发红的众人。
仲恩一伸手,拉过她的手,将木黑色的木盒放置在了她的手心,说:“仲恩。”
“极乐”她红着眼应到,咧开嘴笑了,露出苍白的嘴唇下白瓷一般的牙齿。
她很快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这一天,也差不多该拉下黑幕了,极乐在仲恩的安排下住进了他家,那是一间看上去略略破旧却神奇般屹立不倒的石屋。
夜里,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嘀嘀嘀的声音敲打在这片穷困闭塞的土地上。好在下雨,那些怪味消散了不少。
她坐在石屋的门沿上,盘算着时间谢子域等人这时候也应该到达石都了,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靖凝会那样跟着他们呢。
可是没容她细想,左肩的伤口一直通向左手指尖都在隐隐作痛,宛如有成千上万数不尽的蚂蚁在咬她的筋络般疼,让她难以忍受地身子颤抖了起来。
从受伤到现在,她的脸色一直是煞白得就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将死之人,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不会在这里倒下,绝不!
她伸出右手,纵雨点敲打她的手心、指腹,麻麻地,却又不似左手般痛楚。她望着手心扶起来呆,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发现远处的一个黑影在缓缓往她靠近。
“你很喜欢雨吗?”仲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在她身边坐下,说:“我也是,下雨的时候总会让这个万恶的世界变得祥和,连空气都清新了,呵,是不是十分可笑。”他说罢深吸一口气,略微伤感地笑了笑。
她的眼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在浮现,她疑惑,不知道他这是在与自己交心亦或只是出于不信任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