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么久,你难道就不说些什么吗?”
这时候一个雷炸开了,火光照进乌轩眼眸里的冷淡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身影,唤了句:“谢子域。”
谢子域顿了顿,往他迈出几步。每每乌轩唤他的全名,要么代表他在开玩笑,要么代表他极度的愤怒,而现在很显然是后者。更何况,他此刻那冷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冷淡。
“我会救她的。”谢子域淡淡地说了句,便转身走进了屋子。
再度将乌轩一人留在如洪荒猛兽的黑暗面前独自面对狂风暴雨。他呆呆地看着那雨愈来愈大,直到丝丝把他叫进屋里,他才起身离开了屋门口,临走时还看了一眼那场雨以及黑暗中任何微小的动静。
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每个人借由这场雨停下匆忙的脚步,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安稳入睡的。
到了拂晓,雨势渐弱,久违的疲惫让人对周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怎么起这么早,昨晚睡得不好么?”文康从屋内走到门口,一脸知晓一切一般对着站在门口背倚靠在门框上的紧闭双眼的谢子域别有深意地一笑。
他依旧猎户打扮,手里拿着一个背篓,背篓里是处理过的兽皮和锋利的獠牙。
谢子域张开眼,眼内微微有些血丝。他生硬地扯出一抹笑,说:“还好。”
“咦?奇了怪了,明明昨晚一直看到有人坐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你看到了么?难道我眼花了?”文康揉了揉眼睛,假装疑惑地看着谢子域。
谢子域看着他一副故作姿态的表情,徒然一笑,释怀了不少,大家心照不宣。
“我们该启程了,这一夜麻烦了你们不少。”他说着,瞥见文康手上的背篓里的兽皮和兽牙,看到了那可怖的灰棕色长毛的体积以及铮铮獠牙,想起了她曾经在这底下险些丧命,眼里暗了暗,眉头微微皱起。
文康别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将背篓提起,推到谢子域眼前,说:“哪儿的话,极乐小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看就是这么两只畜生,差点就要了我们蜜儿的命,好在极乐小哥挺身而出,只是这么大的怪物他也是受了不少苦的,好在人‘暂时’没事了。”
暂时?谢子域眼里一抹疑惑闪过,直觉得眼前这个叫文康的男子话中有话。
文康转而打着哈哈,说:“看在他的面上,你们这忙我也得帮,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做到的。”
谢子域移开定在怪物遗物上的目光,脸色有些发青,他顿了顿,说:“她走时,伤势怎么样?有说去哪儿吗?”
见到文康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打量他,他说:“我们和她走散了,正准备去石都找她。”
“哦~原来是这样。他走时呢人倒是精神,就是脸色不好,也说去石都。”他说着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谢子域,说:“能问你个事么?”
谢子域笑了笑,和善地应了一声,嘴角的笑却突然在顷刻间变得十分僵硬地看着文康。
只见文康一脸“友好”的笑容,问:“为何你能做到如此无耻,害了她却要作出一副担忧的姿态。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文康说着,眼里尽是冷漠,面上却是表现得十分的谦和。
“她说的?”谢子域黑着脸,语气出奇地充满了敌意,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粗犷的男子。
文康笑了,笑得十分豪迈,他说:“何须她告诉我,前日我睡觉时老天爷他托梦告诉我的,要防着你,不然会像她一样,被害的很惨哟~”
虽说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并不适合他的长相,却惊人地露出几分诡异地威压,让谢子域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嗳?早上好,乌轩你怎么了,子域也是,脸色不太好,昨晚睡不好吗?”靖凝的声音在适当的时刻传了起来,打断了僵局。
谢子域闻言转身,看到了一脸疲惫的乌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靖凝姑娘”文康走到靖凝身边,说:“蜜儿生病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早饭吗?”
说罢文康面露一抹狡黠的笑,对着谢子域微微一点头,便领着靖凝走了。
谢子域眼里暗了暗,撇开文康,方才的对话乌轩到底听到了多少,让他头疼了起来。
昨天的那场雨,让他不停地想起极乐说的那些话,想起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他。濒临死亡,心中所想,也就那么一个此生最爱,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他们有怎么样的故事?这些他都十分的好奇,十分的妒忌。
“其实,从天而降的雨,都是人流往心里的泪吧。我突然这么觉得,天底下总有人哭泣。”
极乐,你究竟是谁?
那雨从她脸颊滑落,以及她在雨中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借着这场雨占据了他整个脑海,挥之不去,以至于他彻夜难眠。
然而,乌轩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此时独处的两个人都不开口,乌轩依旧用那种疑惑的眼神质问般地看着他,四周围的气氛颇有些微妙。
“有事?”谢子域转身,面向门外的一片空旷,雨后的青青细草在微光的照耀下显得青翠欲滴,干净得有些刺眼的嘲讽。
而谢子域并不去理会这些,他借着这个转身,将手伸出门沿,任由从屋檐滴下的雨水断断续续地敲进他掌心的纹路里。
他身后的乌轩,狐疑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而后牵动唇瓣,说:“你一整夜都守在门口,我进去之后你又出来了,我看到了。”
“哈,我只是守个夜罢了,别弄得那么沉重嘛。”他打着哈哈,边说着边往里走,待经过乌轩的时候,却听见乌轩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你在等谁?”
谢子域愣住了,这以守夜为名的一夜等待,却是谁也等不来,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他们,自欺欺人罢了。
与他齐肩而站的乌轩,一脸认真地看着外面的丝丝细雨,他说:“既然当初逼他走,现在又奢望等来什么?”他的话悠长悠长,仿佛从很久之前就流传下来的启示。
这样的乌轩,这样的话,再次把他震得无法动弹,也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那时候,你们是发生了什么,因为不信任,所以才把我蒙在鼓里吗?”乌轩侧过脸去,哭笑不得地看着谢子域,那神态,就似一个智者对于愚者的无奈与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