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呵。”帝瞬轻笑出声,倾国倾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脑海里再次闪现汪海的狂妄,不禁再次扯动嘴角,他说:“那么狡猾的一个人,怎会轻易就死在土匪手里。”
开阳怯怯地抬头,怯怯地应了一声:“会不会是齐耶,使计让他假死,好让他有机会来行刺王上,而齐耶本人则置身事外?”
“......”帝瞬抿着嘴,看向拜亚王朝的方向,沉默了。
许多事情,都很不对劲。
日渐西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客栈的一个不起眼的客房里,帝瞬一身素衣,悠闲地坐在桌边品茶,俊美的脸上显出一分闲适安逸,慵懒却高雅。
木门吱地一声开了,走进来一灰白头发,花白长胡子的老头,此人正是帝瞬的父师——曹闷。
曹闷对着帝瞬稍稍欠身,算是行礼了。
“老师请坐,我有一事想请教您。”在父师面前,他褪去了作为帝王的高傲,俨然城里一个求学若渴的学儒。
曹闷再次欠身,坐下,脸上满是柔和,他望向帝瞬的眼神,深邃得宛若一名哲思巨人。
“王上想问的是白日里那些杀手的事吧?”曹闷淡淡地说,满是慈爱地看着帝瞬。
“是的,您看这个,是否是齐耶麾下暗杀团的暗青符?”帝瞬伸出双手将白日里那块红褐色的弧形玉佩递到了曹闷面前,言行里尽是恭敬。
曹闷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答:“确是暗青符,该团只听命于符主一人,而这个人又是直接受命于齐耶的。”
“符主?是汪海吗?”帝瞬放下茶杯,面色凝重。
“不,不,和那个汪海没有关系,或者说没有直接关系。据说符主单名红,除此之外外界再没有与他有关的信息。”
帝瞬听罢皱起眉头,呢喃着:“那些杀手莫非真是齐耶指派的?”他努力回想着从他宣布要出发前往那图王宫的那一刻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而后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念头。他知道,齐耶没有理由杀他,这么做对于他而已亦没有什么好处,而没有好处的事情,老狐狸齐耶是不会做的。
坐在他对面的曹闷注视着帝瞬的疑惑,晓啜了一口茶后,说:“就在出发前一日,王上就故意走漏风声,让齐耶知道你在拜亚易主之际,亲身前往那图王宫的打算,好逼迫他表明立场,依附于我东莱。”
“按计划而言齐耶必定会在我等一行人踏入拜亚国境之前截住我们,却是为了示好,可如今我们等来的却是暗青团的杀手。王上不觉得其中甚是蹊跷吗?”
帝瞬听罢开怀而笑,就像被戳穿把戏的小孩,说:“还是瞒不过您,所以呢,我怀疑那些杀手根本就不是齐耶指使的。”
曹闷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满意地笑了笑,说:“况且暗青团素来做事严谨,成员个个功夫了得,又怎么会无功而返,还留下这致命的证据。”他说着,用食指敲了敲桌上的红褐色的暗青符,宛如智者地为帝瞬分析着疑点。
“有没有可能,那些杀手根本就不是暗青团的,而这个暗青符也是用来陷害齐耶的,又或者,是那个符主叛变了呢?”帝瞬眼里晦暗不明:
如果这一切并非出自帝瞬的本意,那么就是有人要陷害他,挑拨两国关系,谁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三个国家之间的权衡,受益者必定是置身事外的那一个。”曹闷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说:“别忘了,拜亚易主了。”
帝瞬瞬时间坚决地回答:“不!她不会这样做的!”
曹闷叹了一声,说:“是不是她,我亦只是猜测,不过”,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说:“不过这确实是暗青符。”
帝瞬从容地看着他用银针刺破尾指,将血滴在那红褐色的暗青符上,丝毫不担心眼前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会伤害自己。
那血滴在暗青符上,一瞬间就消失了踪迹,或者说被那块弧形的玉佩吸了进去,而那块玉也变成了鲜红色。
曹闷说:“暗青符是由世间罕有的嗜血玉制成,当年齐耶在石都寻得此玉矿,为了保证暗青符的独一无二,他将其他的嗜血玉矿全部毁掉了,还派了重兵把守,所以这玉是真的,人也有七八成是真的。但是以齐耶的立场,他确实没有理由刺杀于你。”
他顿了顿,好给帝瞬时间消化他所说的话,然后他接着说:“不过,以杀手无功而返这一点也可以猜想出一种可能。”
帝瞬突然抬眼与他对视,眯起眼睛,嘴角略略勾起,淡淡地说:“警告我。”
“也许,但不一定是齐耶想警告你,这一点,瞬儿你要记住。”他的一句瞬儿,抚平了帝瞬心中隐约的一丝不安。
曹闷捋了捋胡子,点点头说:“至于那个符主是否有叛变的可能,我也说不清,让探子四处打探吧,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不过这回可不能让开阳知道了。”
“哦?为什么呢。”他一手撑着头,笑得六畜无害地看着曹闷。
“你啊,别以为我老了脑子就不中用了”他带着宠溺的笑向责备自己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责备此刻嬉皮笑脸的帝瞬,说:“出行前夜,你差点溺死雨因,不就是要逼她有所动作吗?你呀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把一个武功绝顶的敌国细作纳做姬妾,素日里要小心才是。”
帝瞬倒是满口“知道了,知道了”地应着,丝毫不在意他的责骂,只因为在所有的童年记忆里,眼前这个花甲之年的男人早已如一个父亲一样的存在进驻他的生命里了。
“那个开阳呢,人倒是忠心,就是他和雨因,唉反正你防着点。”曹闷还在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地教导着帝瞬,而帝瞬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姿态应着他。
“嗳,真把我当小孩子啦。”他笑着,眼里晦暗不明。开阳钟情于雨因,这一点他不是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控制住开阳,一举两得。
见曹闷又想对他苦口婆心一番,他连忙收起那份玩世不恭,认真得像只受到了挑战的充满野性的豹子,他说:“那个汪海,您再帮我查查,半年前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还活着,还带着暗青团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是否自始自终都是一个圈套?
另一边,数日前从兰格王城火急火燎出发追赶帝瞬而去的老楚,早已经死在了马背上,在广阔的伊帕草原上,被马驮着,漫无目的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