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轩的吩咐下,明奚驾着马与靖凝折返回去找到了不发一语对峙着的谢子域和水碧二人。
他们二人,就像两座极地的冰山,在这阳光高照的晌午,依旧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们,没事吧?”明奚冒着被冻僵的危险,怯生生地问。然而一阵寒风吹过,换不来一句回应,他只得干笑几声,示意靖凝帮腔。
靖凝附和着:“对了,我们刚刚在那边看到极乐了。”
靖凝刚说罢,原本沉着脸略有些阴沉的谢子域突然抬头看着她,却不知这一动作但是为了谁。
靖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懵了,期期艾艾地说:“他,他他骑着马马,不知道要,要去哪。”
水碧微咪着眼睛,别有深意地注视着对视着的靖凝和谢子域二人,那眼神炙热地仿佛要把他们看穿了去。她看着谢子域见到靖凝时那一脸轻松的笑,甚是不悦。
那笑,就像在说:只要眼前的人儿安好,其他人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确实,人这种奇怪的生物,自古以来便是让同类捉摸不透且自私到极致的,无人例外。
正当极乐与谢子域等人在伊帕的草原上各种纠结之际,千里之外的东莱国境也不得安生。
一商队早在今日早晨的时候,出了东莱国境的关卡,一路向前往未知的目的地而去。原本一路上异常平稳地走了小半天,殊不知危机就在前方摩拳擦掌以待他们的到来。
商队的正中央护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偶尔马车的晃动可以透过飘开的帷布窥见里面的风光。
前排的马车里端坐着一名着墨绿色苏绸的俊美男子,狭长丹凤眼闭着,妖治的脸色一片惬意,不知是否睡着了。
突然,马车摇晃了一下停了下来,车外一阵乱哄伴随着由远及近向马车围拢过来的急促而有条理的脚步声。
这种情况下,闭着眼睛的银发男子,嘴角却是已经微微上扬,缓缓睁眼,注视着由帷布隔绝的马车外的世界,他的眼眸里却是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让开!别挡道!”马车前驾车的马夫扯着浑厚威严地嗓子对眼前一手牵着马挡住他们前行道路的男子喊。
那男子,披着一件黑色大斗篷,宽大的尖帽遮去了他鼻梁以上的部分,却怎么也遮不住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所倾泻而出的狂妄与野性。
男子缓缓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接着开口:“帝瞬,今日你将葬身于此。”他的话宛若拂过冰海的风,刺得听者的骨头咔咔生疼。
马车中的银发男子,竟是东莱的国君——帝瞬。
话音刚落,商队的一行人唰地一声瞬间从行囊的各处掏出了武器,团聚在一起将马车护在了中间。
对方也不甘示弱,四面八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顷刻之间一群身披黑色尖帽斗篷,黑衣男子聚集在了他们的外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帝瞬,今日你将葬身于此。”他们齐刷刷地开口,整齐划一,仿佛出自一人之口。
而此时,乌轩与谢子域他们汇合了,整顿过后,一行人开始加速往石都进发,途中各自沉默,不发一言。
“极乐不在,怎么死气沉沉地,唉——”乌轩有气无力地嘀咕着。
一旁的靖凝听到动静,好奇地问:“你在嘀咕什么呢乌轩?”
“啊......没什么。”乌轩垂头丧气地随口应了一声,而后他像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去问身后的两座冰山:“对了,极乐去哪儿了,你们怎么不拦着他?还有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一阵凉风呼呼地吹过,除了马蹄声,他得不到一丝回应。乌轩只得尴尬地抽抽嘴角,厚着脸皮又问:“你们倒是说句话呀,极乐一个人离开了,怎么回事?”
见两座冰山似乎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愿,乌轩只觉得莫名地不悦,心里十分焦躁,正欲开口质问他们,却被丝丝一嗓子吓住了。
“安静点儿,我要休息。”他怀里虚弱不已的丝丝用尽力气地对着他吼了一声,四下立刻一片安静,静得十分诡异。
说罢丝丝扭过头去,颇有些担忧地偷偷注视着身后谢子域,看到的唯有无限的冷漠。
与此同时,帝瞬的战争似乎刚刚结束,马车周遭横躺着数具尸体,商人打扮的帝瞬的近卫军除了马夫打扮的近卫军统领开阳,个个身上都挂了彩。
马车的帷布半开着,从外往里看,可以看见银发男子——帝瞬,微微往前倾斜着身子,手持一块红褐色的弧形的玉,没人看得懂他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只见他微微抿着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抬眼,看着弯腰守在马车外的马夫打扮的开阳,缓缓开口:“开阳,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可靠了呢。”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扔进火堆中的一枚炸弹,在周遭轰然炸响。
其他近卫军闻言手持利器往开阳方向逼近,小心谨慎地将他与马车上的帝瞬隔离开。
开阳见状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鞠躬匍匐,诚惶诚恐地说:“吾王恕罪,是卑职办事不力,让杀手惊扰了圣驾。”
帝瞬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匍匐在地的开阳,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嘴角略带轻松的笑意,手里把玩着从杀手身上找到的那块红褐色的弧形玉佩,依旧轻描淡写地问:“汪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男人,帝瞬虽只是从探子口中得知他的外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却一瞬间就可以肯定那个牵着马口出狂言的男子就是半年前已经死去了的汪海,毕竟除了他,谁的身上还带着那么重的死气。
“吾王,回来的探子确实是回报汪海在来使东莱的途中遇到山匪遇刺身亡,卑职亦不知,为何他还活着,还带着刺客而来......”开阳战战兢兢地回着话,低着头,将头低到了近乎锁骨的位置,不敢抬眼去看帝瞬的表情。此刻的他,是生是死,只在眼前这个银发魅魔的一句话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