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太阳从东至西,直至一点一点没入地平线,浩大的昏黄背景下却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蹒跚前行,伊帕的地界上又出现了一个异国之人。
少年的身上套着破烂不堪显得十分宽大的藏青色斗篷,大大的宽檐斗篷帽遮去他大半边脸,只留下鼻尖以下瘦小而脏兮兮的部分。
原来浩浩荡荡的一只商队,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让他疲惫不堪,他的气息很重,正艰难地喘着气。
突然他抬起头,好看的桃花眼里放着光,就在不远处的一条溪流的旁边,分明有五顶米白色的帐篷如同棉花糖一般被安置在平地上。
他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有人吗?”
到了近日暮时分,帐篷外,橘红色的天空瑰丽异常,天空下的的伊帕被覆上一层柔色的橘色光膜。五个高低不齐的身影在光膜里缓缓地往帐篷方向移动,三男两女欢声笑语,好不自在。
他们突然停在了帐篷口,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男子对着其他同伴颇有些郁闷地挥了挥手,大跨一步走进帐篷。
走出几步,他站定,颇有些疑惑地嘀咕了一声:“这是,流浪汉?”
男子看起来约摸18岁左右,那双原本微眯起的可爱鹿眼舒展开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谜一般的自信,加之若有若无的婴儿肥让他的脸稍显稚嫩,活像了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看到眼前这个瘦小的随着手下和嘴里的动作微微晃动的身影时,鹿眼男子松了一口气,撇了撇嘴径直坐在了对他的到来还浑然不觉的少年对面,“好吃吗?”
听到这突然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少年猛地一抬头,露出被宽大的斗篷帽遮住的脏兮兮却不乏精致的脸。
他瞪着好看的桃花眼,满嘴干粮残骸,看着鹿眼男子惊讶得张着嘴,发出些哦哦咦的声音。
鹿眼男子看着他的窘态,眼角微微勾起,却伸手一把抢走他面前的食物,得意而霸道地拿着食物在他面前晃悠,“好吃,当然好吃,这是我的!想吃吗?”
圣人云:不做死就不会死。
沉寂了数秒之后,帐篷里传出男子凄厉的叫声。
原本停在帐篷口的几人听到男子的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名丹凤眼高额骨的女子大跨一步正要跨进帐篷,谁知却正好与叫喊着救命冲出来的少年撞个正着,两人冷不及防倒坐在地。
少年倒地后看见了倒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大吃一惊。这名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不就是被靖凝带出宫的水碧吗!
突然,就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鹿眼男子气急败坏地追出来。于是,便顾不上其他的只能又连忙起身拔腿就跑。
最终,体力不支的他还是被鹿眼男子抓住了。还在玩头上的鹿眼男子一把扯下他头上戴着的斗篷帽,而后目瞪口呆地愣愣地盯着他。
眼前的这个脏兮兮的少年极其俊俏,霞光流转下,他的皮肤细腻透彻,高鼻小嘴,鹅蛋脸,已是十分好看,一双桃花眼里眸光流转的情状更是美不胜收,直叫同为男儿身的他看呆了去。
不明真相的少年对着一脸呆滞的鹿眼男子咧开嘴笑了笑,露出白瓷糯米牙,“我,我叫极乐,我只是太饿了。”
夜晚悄然来临。
帐篷内,极乐靠着水碧身边坐着,好奇地偷偷打量着端坐塌几上静如处子的长公主靖凝。
自从方才水碧先他们据理力争把极乐留了下来后,长公主便没有说过话,只是安静地做着女红。
许久之后,她动了动脑袋,及腰的长发倾泻下来,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配上她艳丽不可方物的脸反倒显得艳而不俗,十分相称。
极乐不禁感叹万分:如斯美人,我见犹怜。就连他身侧的丹凤眼尖瘦下巴高颧骨的冰山美人水碧,相比之下都要逊色许多。
只是当他不小心看呆了,而后猝不及防对上靖凝投来的目光之时,他分明窥见长公主眸底的不悦,试探以及防备。
他慌忙低下头去,倚在水碧身边,水碧则侧过头来好让他倚得舒服些。
许是一时恍惚,手下的针一不小心刺进了靖凝细腻的肌肤里,她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水碧正欲开口,却徒然看到水碧和少年相依相偎的场景,甚至此刻那万年不化的冷颜上居然出现了愉悦的笑容。
长公主直是愣了许久,直到一名男子拉开帷帐走进来,她才慌乱收回目光,换上一脸优雅从容,抬头对着男子莞尔一笑,“子域,这么晚了有事吗?”
极乐闻言顺着声音瞄去,瞥见了进来的那名素衣男子。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便是美,美得不像男子却也没有女子的阴柔,实有些中性的妖治。
他皮肤白皙,高鼻凤眸,薄薄的嘴唇总是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笑意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此刻他那浅棕偏灰的眸底却偏偏闪烁着些不知名的情愫,一丝温柔对着靖凝倾泻而出。
谢子域对着靖凝先是一笑,瞥到一旁的水碧时,嘴角的笑意一僵,显得没有温度,“毕竟极乐是男孩子,想来和你们一个帐篷多有不便,我来看看你们有些什么需要吗。”
长公主闻言敛眉一笑,声音温软动听地应道:“没有其他需要,多谢子域好意。”
谢子域嗯了一声,余光瞄了一眼眨着桃花眼一脸悠哉的极乐,眼底一愣,顷刻又恢复如初。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明奚好像在找你,想是有些事。”
长公主抬眼看了一下他那狭长凤眸里流淌的笑意,应了一声,走出了帐篷。
直到靖凝走出去许久,也不见谢子域有所动作,他只是嘴角挂着那一抹笑,别有深意地看着水碧。
气氛略有些不正常,极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水碧,终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水碧唤他出去外面逛逛,他方起身,往外走,经过谢子域时对他投以一笑,大步走出了帐篷。
心里却不得不犯起了嘀咕:方才谢子域看向他的眼神,虽然很淡却十分怪异,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