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阿诺和李利文从翘翘她们婚礼回到家中还不到九点钟,但两个人身心俱疲。李利文似乎一直在思索着,隐约带着些悲壮和痛苦地神情。陶阿诺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感到无奈和哀愁。唯一让她安慰的,以她的条件,凭自己的努力也好,靠男朋友也好,在她结婚的时候,不会连套可以勉强接受的房子都没有??????最不愿去想的问题是,和自己结婚的人谁知是不是李利文呢。这种想法即使只是笼统的一些思绪已经让陶阿诺感到不安,也许会仅仅因为钱的原因和眼前这个温暖的男孩子分开,这种想法一略而过,却辛辣如耳光。
“阿诺?怎么了?”李利文看到呆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黑色液晶屏幕的陶阿诺似笑非笑地走过来。
“没什么,休息一会儿。”陶阿诺回过神站起来,撒娇的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瘫倒在李利文张开的双臂间。
李利文紧紧地抱着阿诺,片刻后,低头轻吻了她的头顶,似乎一下子又充满了能量,声音也洪亮干脆起来:“好了,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吧,好不好?不然我害怕你傻了,哈哈。”
陶阿诺举起手边的抱枕胡乱比划了一下,要砸过去的样子。
李利文帮陶阿诺打开电视机,走进浴室之前又回头看着阿诺指了指茶几上的遥控器。
陶阿诺连连点头,催他快点洗澡吧,自己却没有起身去拿遥控器,任由电视机随便播放着上次观看的频道。
陶阿诺平时就很少看电视,眼前一个接着一个的广告竟然都是第一次看到,有的不乏创意,看着倒也不心烦。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夹杂在电视广告的背景音乐里,像是给独奏加了和弦,整个世界混沌了,对于此刻的陶阿诺来说也就和谐了。放空大脑,瘫在沙发上,接着干脆拖了鞋子侧躺下来,陶阿诺有些不习惯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同时又有一种偷来的窃喜。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陶阿诺吓得一哆嗦,拱起腰用一只手臂勉强从背后摸索到手机抽了出来。
“胖子?”陶阿诺看着来电显示,有些惊喜,毕业后就没有联系过了,按下接通,有些迟疑。
“喂?”陶阿诺轻声试探地说。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
“喂?”陶阿诺又问了一遍,大声一些,在沙发上坐正身体。
“??????你说,拿着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胖子那熟悉的声音,声音不是很清楚却很有力度,忽远忽近,透过声音,陶阿诺感受得到他推搡着手机的力度。
陶阿诺立刻就明白了胖子在和谁说话,她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听,心脏咚咚地用力跳动着。
“阿诺,朱子函就在我边上,他有话要跟你说!”胖子冲着电话喊了一句,满是酒气。
陶阿诺忍不住冷笑一下,没有出声,只露出一个冰冷冰冷的微笑,呛得自己鼻腔一酸,眼睛就湿润起来了。电话里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一些凌乱的杂音。陶阿诺期待再听到朱子函的声音,毕竟那个声音是曾经两年时间每天跟自己说悄悄话和晚安的声音。
即使是朱子函再回头来祈求复合了,又怎样呢?在半分钟的漫长等待里,陶阿诺已经把自己的选择来来回回改变了十几回。稍微冷静下来,才觉得“回不去,也不愿回去了”。顿时,心灰意冷,陶阿诺感觉身体的一寸寸肌肤一块块血肉在慢慢僵硬、石化。一颗颤抖的心在石头一样冰冷的躯体内悬着,也疼痛着。
“??????你他妈倒是说话呀!你说你想她了你后悔了呀!”胖子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他推搡、捶打朱子函的样子比电视节目还清楚地浮现在陶阿诺面前,只是她很难想象一向和蔼的胖子此刻凶狠的表情。
“你是不是个男人,就敢在我面前说,妈的,你对着电话跟她本人说啊??????”胖子的吼叫声戛然而止,一声轻微的杂音后,电话那端变得悄无声息。
一定是朱子函接过了电话。不知怎的,明明是远隔千里,陶阿诺却感觉到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电话那端的两个醉醺醺的人。
手机里安静着,没有一丝声响,和胖子酒后吼叫的放肆和痛快相比,陶阿诺几乎心疼朱子函不露一丝生息的自我控制。
手机紧紧贴着陶阿诺的耳朵,奇怪,一条无形的信号线把不可能再坦然面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连接在两端。沉默着,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陶阿诺甚至注意到了自己手心的汗水弄滑了手机后壳,可依旧举着手机,直到对面无声无息地挂断了电话。
陶阿诺微笑着,用手指一圈圈摩挲着手机后壳,心如止水。
“分手后两个人最好的关系就是不再联系。”
此刻,陶阿诺算是亲身体会了这句话。既然分手了,就有分手的理由,往后的万千情愫都是记忆美化的结果,再有瓜葛也只能伤人伤己。幸好,朱子函也是个明白人,及时挂断了电话。
由他惹起的最后一片涟漪平静了,湖面如镜,温暖祥和。
李利文从浴室走出来,带来一团水雾和浴室柔软的黄色灯光。他迈出来一步,站在浴室门口,两只手一起把一条干毛巾放在头上左右胡乱揉搓了一阵。停下来,痛快地深呼一口气,没有带近视眼睛,只得眯着眼睛看了看陶阿诺盯着电视机的眼睛,又转头看了看边上的电视屏幕,顿时挺直了上身,像小孩子一样伸直手臂指着电视机说:“你居然在看动画片!哼哼!”李利文嘴巴撇着,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线。
陶阿诺本来就不过是盯着电视机走神而已,看到李利文这个样子倒是被逗笑起来,调皮地伸出舌头扮个鬼脸。
“我老婆是个傻姑娘。”李利文两步向前,一只手抓着毛巾,另一只手揉搓着陶阿诺的头顶。
陶阿诺干脆将计就计,痴痴地看着李利文笑着,也不反抗,直到他凑得更近了,才把自己两只手“蹭——”的伸到李利文胳肢窝里乱挠起来,直到逼着李利文大喊:“我傻我傻??????哈哈哈,老婆最聪明,求你快停??????”
陶阿诺收了手,完胜对手的样子扭着腰得瑟。李利文斜着眼睛坏笑着看陶阿诺,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举起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着慢慢逼近她。
“啊——不许抓我!”陶阿诺慌乱起来,叫着跳着往后面逃。两下就被李利文逼到了墙角,李利文却没有趁机“报仇”而是紧紧地抱住她。
陶阿诺没意料到,原先沸腾起来的血液,慢慢平静下来温热的暖红了脸。
“好了,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不闹了。”李利文拍了拍怀里陶阿诺的肩膀。
陶阿诺享受着李利文身上温热的沐浴露香味,撒娇不愿动。
“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起床时候,你又要装懒虫赖床了。”李利文抓着她的两只手臂捏了捏。
想起第二天早上又是万恶的星期一,又要早起开始忙碌的工作。生活一刻不停,想起李利文洗澡时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那真是毫无意义地自怨自怜呢,而李利文总能把自己拉回现实的世界,一个虽然艰难重重却不那么可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