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远峰干咳道:“周前辈,未雨绸缪,晚辈认为我们还是先准备好,以应意外变数,恐怕变数将在几日之内。”
“之前你说的正事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准备?”章若初对于秋远峰充满了希望,也不是她有了情郎脑筋变作白痴,若事情真如他说的那么严重,别说纤手会,就是武林泰斗少林寺这座几百年古刹也经不起魔教摧残。
有一个纤手会元老在场,秋远峰怎敢造次,“前辈有何高见?”
不平散人微微一愣,笑道:“少侠不必顾虑到老夫,老夫直来直往惯了,只知道挥掌猛拍哪里深谙御敌之策,平日都是受章丫头指挥差遣,既然她请教于你,少侠怎么说老夫从命就是。”
秋远峰忙谦恭道:“这个晚辈如何敢当?”
不平散人道:“少侠不必介怀,有道是江湖无尊卑,达者为先,有话就请直截了当不必拐弯抹角。”
章若初附和道:“是啊,秋兄,你若是跟周前辈客套客气了,他反倒不高兴。”
秋远峰本不是讲究客套礼数,何况他知道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两套寒暄的话,但是纤手会毕竟代表着江湖一方势力,在总坛里妄动手脚布阵,传出去给江湖和会里的人就是一个明显的举动意味,所以他才暗下寻思一番。既然两人都坦率直言他再客套下去就显得矫情造作,正容道:“如此晚辈得罪了。之前晚辈仔细察看围绕着这座庄园的竹林,经过章姑娘和前辈的精心布置,虽然可以抗敌阻止强敌侵入,不过五行阵有个致命的弱点,一但有高人点破那么不仅阵法无效反遭自损。”
“有弱点?”章若初挑眉询问。一来秋远峰单凭八根竹竿破了局部阵势,再次听到他指出布阵的致命弱点,心中颇有微词,那她情郎面前岂非一无是处。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竹林属木,锋利兵刃既可砍断竹林,不过这点不到万不得已,对方是不会不顾身份人人拔刀伐竹,那样不仅显得没有能耐,传出去更是另江湖中人贻笑大方,何况偌大竹林要砍伐殆尽也不是容易的事。可是如果对方使用火攻,整片竹林将是一片火海,那是竹林中布置的阵法不攻自破。”
火攻竹林一直是令人头疼的问题,是以才有神秘总坛之说,章若初颔首点头蹙眉道:“秋兄所虑极有可能,若是纤手会总坛不再神秘,而是为江湖人所共知,那么凭借一个五行阵是挡不住魔教的攻击,那么你想如何布置?”
秋远峰想到可以一展胸中经纬,神情很是兴奋道:“我脑中已有一个阵法,既可以防范敌人火攻,又可以围歼闯入阵中的敌人,就算对方是破阵高人也难以撼动此阵。此阵一经布置便占尽天时地利,再加以人和,可谓攻守兼备无坚不摧。”
“攻守兼备无坚不摧!?”章若初听到阵法竟有如此神奇的作用,不免有些怀疑,若说可以混淆闯阵之人的视听,再派人伺机击杀那倒是正常,就算再厉害的阵法也不能像铜墙铁壁一样。
不平散人听秋远峰说的玄乎,寻思:“就一破阵法能有那么厉害吗?不过是晃晃眼,让人头昏眼花的小把戏小伎俩而已,你们将之吹嘘神乎其神,老夫就不相信了,大不了将竹子一根根拔地而起,光秃秃的看你们还怎么布阵。”长久以来,他本对章若初在竹林弄些花哨颇有意见,画画几个图纸,糊弄一下庸手还可以,碰上那个杀千刀的色魔不是一无是处,让他来去自如,如路无人之境?
秋远峰知道自己的话在别人听来未免言过其实,也不介意他二人怀疑的眼光,笑笑道:“我想探看此处地势,还要深思熟虑冥想一个晚上,因地制宜布出最神奇的阵法来。现在天色不到晌午,离明天有段时间,这期间请章姑娘事先准备三百二十四根铁棒,要经过特殊锻造,不惧雨水侵蚀,长半丈,粗如拇指,最好根根粗细长短一致,布置好后阵法浑然如一。”
连材料都要这么考究,章若初心中的疑虑去了不少,道:“我马上传下命令,属于纤手会的兵刃铁匠铺即刻按照要求打造,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秋远峰想了想,“只是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希望在我冥想中途被人打扰。”
章若初知道布阵最是消耗心神,更忌讳被人打扰,因为一经打扰整个连贯的思绪顿时短截,微笑道:“秋兄放心,我自会吩咐下去绝不会有人前来扰乱你的思绪。周前辈,我们先走吧,好让他早点清净。”
不平散人呵呵道:“章丫头,你不跟心上人先亲热一下吗?之前你不是闹着不想离开么?”
章若初秋波盈盈,脸上生晕,啐了一口,道:“前辈,你就爱打趣人家,再说我可真的就禁酒一月,以后再也不做东西给你吃。”
“别,别,别,几年来你一直默默忍受,独挑重担,哪里享受过男女恩爱,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见惯了章若初巾帼不让须眉的勃发英气,现在她女儿家矫情姿态哪里曾见啊,不免想要调笑一番。听见章若初的威胁,不平散人想及美酒佳肴若是没了,肚子里的酒虫发作那可真是瘙痒难耐,简直比给他几刀来的难受,“既然你不愿意,我们赶紧去办事。”说罢,几个闪身进了院子里。
章若初红着脸凝视一眼,便莲步姗姗,穿过拱月门径直去了。秋远峰叹了叹,情债是对是错他自己不等而知,既然开始了那就顺着流吧。
在林中兜兜转转一个时辰后,秋远峰若有所悟,举步进到屋舍里。
就在秋远峰叹息的同时,远远处竹林里,白玲美艳娇媚的脸庞黯然失色,一声叹息,隐入苍翠碧绿丛中。
秋风乍起卷起无数落叶,风过竹林沙沙响,竹子一压且挺,摇摇晃晃,发出耶耶声,时近傍晚,残阳如血,如暮时分秋风更急,传林而过,来着凄厉呼啸声飘荡驰向远方。
华灯初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暗夜里越发耀眼,黑越深光越亮,从来都是矛盾合一。
将近日暮时,三百二十四根精制铁棒终于打造完好,根根粗细长短都合乎要求,听到弄月的禀报后,章若初这才有心思进到厨房精心熬汤,想到以后可以为他亲手调羹,看到他喝的美滋滋的样子,心里乐翻了天。
昨夜,九月十四夜,不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而是一个崭新的开始,虽然前面将有无数荆棘坎坷,不过她相信只要彼此坚信携手共创,再大的挫折也会被碾平变成康庄大道。
章若初端着熬好的银耳燕窝肉粥,向远处一间僻静房舍走去,忽然一个苍老洪亮声音在身后响起:“章丫头,今晚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唔,好香啊!是不是特意犒劳老夫,果然有心了,不枉老夫日夜兼程赶回来。”话音未定,一张大手已向那冒着腾腾热气的玉碗伸去。
眼看要到手了,哪知章若初娇哼一声,手腕一缩避了过去,道:“周前辈,这碗可不是为你端来的,要吃的话自己去厨房盛。”
“瞧瞧,瞧瞧,自从有了情郎就把老头子撂倒一边,这人心啊。”不平散人兀自嗟叹一副痛心疾首。
他的秉性章若初早就摸透了,笑道:“这肉粥可是要趁热喝才有味道,若是冷了可就没了味,哦,差点忘记了,厨房里还有一锅,刚才弄月刚刚进了厨房,这会儿怕是没了吧。”
不平散人惊呼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月丫头千万等等啊。”也不等章若初搭话,一溜烟直奔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