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对于秀色怒气凌人之态不加理会,回握三尺青峰剑,还剑入鞘朝秋远峰施礼道:“阁下身手了得,尚未出剑就将我击败,玫瑰甚是敬佩。众目睽睽之下,阁下胜得堂堂正正,伊族部落无话可说,不过我就算输了并不觉得丢人,倒是某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哼。”
对于红玫瑰秋远峰有着比较深刻的印象,自然知道刚才只是她无心之失,当下并不在意,不过听到“玫瑰“两个字,露出不解之色,“敢问,玫瑰是?”
秀色闻言顿感无奈,红玫瑰也是报以苦笑。
倒是江少南不知红玫瑰指桑骂槐似的,和煦笑道:“秋兄,你入住草原难道没有听闻‘塞上飞鸿’红玫瑰么?她可是天山派掌门人华风座下两位首席大弟子之一。”
华风是谁?或者天山派有什么名堂,不说秋远峰就连江少南也是跟红玫瑰有些深交方才知晓江湖武林有这么一号人物,江湖中有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
江少南故意抬高红玫瑰身份,其中另有深意,一来让红玫瑰不好下台阶,二来看看秋远峰有何反应。
红玫瑰冷冷一瞥江少南,冷然道:“谁叫你多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江少南再度领教什么叫做玫瑰带刺,尴尬一笑不再出言。
红玫瑰冷哼一声,折身朝伊族部落首领颓然走去,无奈说道:“阿爸,女儿全力以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输了。”
眼看富饶肥沃的草场即将到手,然而好事多磨噩运不期而至,首领神色黯然,望着红玫瑰及秋远峰欲言又止,最后徒然一声沉重叹息,伊族部落其余族人一下子沉寂宛如一潭死水,默然无声,原本用来庆贺的好肉美酒则是无人问津。
江少南见状朗声道:“老伯无需烦恼,在下既然身为伊族贵客,自然有资格代表贵族出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首领闻声喜上眉梢正要搭话答谢,哪知红玫瑰扔下一句冷话:“此事与你毫无干系,你是输是赢是你江少南个人的事,与我伊族部落的契约无关,要动手请你自便。阿爸,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其余各部统领极是希望江少南应征出战,然而红玫瑰放出话来堵死一切可能,只得怏怏作罢,谁叫她在族人中有着极高的威信。
红玫瑰再三不留情面奚落与他,江少南已经忍耐到极限的边缘,然则此事却是与他无干,况且见过秋远峰的身手,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伊族部落族人梦想期望落空,自然将怨恨仇视的目光死死盯在大出风头的秋远峰身上,此刻他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从一道道愤怒的目光可以清晰看出这块草地不仅对哈扎族人意义重大,对于同样以游牧为生的伊族部落也是非同寻常。
伊族首领颓然沮丧哀叹,黯然起身离去,即使输了也没有人出言不逊或者伺机挑衅,他们都是塞外直爽汉子,虽然输了草地却也不能丢了人。
哈扎族人则是欢呼雀跃,笑声爽朗响彻草原,彼此簇拥着涌向给他们族人带来希望和未来的英雄。
草场只有一块,一定要你争我夺彼此受伤吗?此次恰逢自己经过仗义援手,可是下一次呢?伊族部落人强马壮真的就此罢休吗?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找出其中漏洞而巧言令色?
蓦地,秋远峰突然道:“红玫瑰姑娘,请留步片刻。”伊族人闻声止步,红玫瑰则是不解道:“阁下还有何事见教?”
“请姑娘稍等片刻,待我去跟哈扎族人说一说,或许事情另有转机。”红玫瑰不知他所言何意,望了望首领,看到一丝期盼的目光,只好点头止步观望。
秋远峰一个纵身来到哈达拉身前,不及他说话,哈达拉上前激动的握紧他的手,感激道:“真是太感谢您了,尊贵的客人,你是哈扎族的救命恩人,我代表哈扎族向你献上最尊贵的致谢。”说罢取出一条洁白长布挂在秋远峰脖子上,哈扎族人一派庄重显得郑重其事。
秋远峰不明就里,日后方知那是所谓的哈达敬礼,当下急道:“酋长不用客气,有件事我想与你商议一下,可以吗?”
“有什么事尽管说。”哈达拉爽朗答应。
秋远峰俯首过去对他低语数句,哈达拉本是喜气洋洋的面色顿时露出难色,“这个恐怕,不可以······嗯,可否容我斟酌考虑一二?”
秋远峰微笑道:“酋长,我们中原有两句俗话,一句是:‘远亲不如近邻’,另一句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晌午,我不过是随意走走看看,发觉你们这片草原地域广阔,而你们哈扎族不到百人。我虽不知晓游牧民族如何进行草场的更息轮作,但这块草原对你们来说根本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伊族人约莫三四百人。依我看你们两个部族共享这块丰腴草场都嫌阔绰有余,与其彼此你争我夺伤了和气,倒不如你们两个部族联合起来,共同经营这块草原,彼此间再无干戈间隙。你们则可以安居乐业,世代居住于此,岂不是比比武定输赢来得和睦融洽。再说,今趟伊族部落输在一个外人手里,定是不肯甘心,若然他们推诿说由两族人比试外人不得干预;或者事后狡辩说今日约定只有一年期限,到时候,哈扎族人又该如何应对?”
“我知道自己不过只一个匆匆过客,今趟很荣幸能够帮的上忙,可在我看来这并非稳妥的解决之道。以上是我个人看法,不过在下心里却是希望酋长能为哈扎族人未来的幸福考虑清楚。”
秋远峰一席话说完,哈达拉猛然觉悟觉得他所言极有道理。是啊,今趟是他们幸运遇见秋远峰仗义援手,顺利解决困难,可是草原上不止一个伊族部落,谁能预料明日是否有个强悍部族将他们驱除出去,那时前途凶险难料。秋远峰作为一个外来人都可以无私地帮助他们争得草地,一分一毫不取尚不说,还替他们长远的未来担忧,我又何妨宽容大度些呢。
况且,伊族部落虽然强势欺人倒也诚实守信,换作其他部族他们只怕早被驱散,甚是性命不保,有这么一个算是比较友好的邻居,哈扎族也不必整日为草场和未知的厄运忧心顾虑。
衡量其中轻重关系之后,哈达拉果断道:“好,秋客人,承蒙你替我哈扎族未来着想,我代表族人同意你的想法,就这么办吧。“
“酋长这么说我就照办了?”哈达拉点头微笑,秋远峰此刻远比比武胜利来得高兴。身子轻飘飘地,脚步轻盈快步行至伊族首领跟前,向红玫瑰拱手道:“有劳首领、姑娘久候了,方才我与哈扎族酋长商量过了,他同意将一半的草场割让给你们族人。”
“啊?!你说的千真万确?”首领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一副惊疑不定,“客人,你再重说一遍。”
秋远峰一字一句道:“千真万确,绝无虚言。”两族人听闻,死寂的场面顿时炸开了锅一般,热闹喧腾,骚动不已。
哈达拉高举双手向哈扎族人大声道:“大伙静一静,请听我把话说完。秋客人帮助咱们夺得了草地,照理他也有一部分草地,可是他却无所求不取分毫。咱们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退让一步,让伊族部落同我们一起生活在宽广富饶、水草丰美的草原上牧马放羊?那样,我们两族人之间再无争端,可以开心快乐地世代生活在草原上,安居乐业,幸福美满,何必兵戎相见,弄得整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心自在呢?大伙冷静想一想,你们是要靠拳头解决事端,还是和和睦睦的幸福生活?”
起初,哈扎族人一时间想不透,一些呼喝的话格外刺耳,其中包括哈克、克雷等人年轻壮汉,不过等到他们静下心来考虑利弊之后,整个哈扎族顿时一片沉静,渐渐地开始有一两个人俯首赞同,随之而来是多数人的热烈赞许。
霎时间,整个哈扎族齐齐欢呼起来,仿佛之前换作另一种人。秋远峰看在眼里喜上眉梢,他们确实有着非常善良与宽容的心胸,或许马背上的民族比之其他人来得更直接,一旦转过弯,便放下之前的成见。
伊族部落首领见状亦是不禁老泪纵横,伊族人看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草场,事情变化之快真可谓急转直下,令人应接不暇,不过怎么变化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他们清楚明白到以后再也不必在苦寒之地为着草料生计担心了。
场面气氛再度活跃起来,然则红玫瑰突然冷冷道:“阁下以及哈扎族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也是有骨气的民族,有着坚挺不阿的脊梁,绝不会接受别人的同情施舍,绝不会!”
这句扫兴的话加之以内劲,远远传扬开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啻于给炽热炎炎的红火碳上浇灌一盘冷水,一时间两族人全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