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优美雅意的庭院布局,流水潺潺,奇石活水,动静相宜,萧小姐心中的苦闷彷徨之意纾解许多,整个人轻松不少。她本是意志力极为坚强之人,然而唯一亲人在自己眼前惨死,这个沉痛的打击绝非普通人能够承受,一旦她定下心来,决心把仇恨深埋心底,那份化悲痛为力量,足以让她无所畏惧。
来到一间充满浓烈药味的房舍前,秀色轻声道:“小姐,就是这儿。”萧小姐颔首道:“好了,秀色你先回去。”秀色眼中掠过一抹担心,倒不是为了秋远峰安危担忧,而是为了小姐,但是看着她坚毅眼神,知道劝说无用,垂首悄然退下。
待到秀色离去,萧小姐正要推门进去,一声冰冷夹着怒气之音隔门传来,“别人都可以进来,唯独你不可以。”声音夹着怒意,听起来却清脆动人,不过传入萧小姐耳中,两耳隐隐生疼,动人的清音竟是挟着内劲冲击脆弱的耳膜。
话音落定,紧闭的房门倏地无风自开,来人满脸怒容却无法遮掩那绝色姿容,特别是朱唇边那一颗朱红色美人痣,因为怒色更添一丝动人风情。
秋水为神,玉肌为骨,黛眉远山细且直长隐入鬓角发梢,于绝色中增添一抹威严气势,萧小姐平日自负姿色过人,然而此时却不得不为来人倾国倾城之貌所心服,由衷赞美。
章若初气愤不过,秋远峰连日奔波不眠不休操劳过度,出于道义惦记红衣教以及萧府安危,拖着疲惫身躯于狂风暴雨之夜焦急赶往萧家。她看在眼里心疼不已,秋远峰帮助萧家击退强敌,哪知萧家小姐无故拔剑将他刺伤,落得个吃力不讨好、半死不活的下场,如何不叫她恼怒气愤。
章若初挡在门口,怒目而视,心下微微一怔,那天夜里见过萧小姐的容貌,当时她容颜憔悴,此番经过一天一夜休整,气色好了许多,冰肌玉肤吹弹可破,明眸清澈锐利灿若星辰的眼光令人难以忘怀,鼻梁高挺,细而薄的双唇惹人遐想,五官精致,瓜子脸,堪称绝代佳人。
见她怒气冲冲又是绝色容颜,萧小姐不用对方介绍便知她是纤手会会主,心里暗忖果然绝世妖娆,如此美人,天下无双。虽然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萧小姐仍是轻声道:“我此番探望绝无恶意,之前误伤也非我所愿。姑娘,你可是纤手会会主?”
章若初本是怒气冲天,即使对方姿色不逊色于自己,她才没给好脸色,是以话音之中夹着内劲而发,此时却见萧小姐一派平和之态,满腔怒气为之消减不少,回首望向至今昏迷不醒的爱郎,揪心道:“萧小姐,我知道红衣教毁灭,萧府惨遭灭门,萧夫人横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平心而论,你实不该将怨气发泄到他身上,这旦夕之祸怎能归罪与他?”
她的话萧小姐无法辩驳,事实俱在她也不想争辩,同时也深感自己冒失,歉然道:“昨夜小妹不堪重负,拔剑将他刺伤,而我也想不到他竟不躲开。小妹此次前来探望,诚心诚意表示歉意的。”
章若初暗叹一声,就算此刻将她杀了也不能唤醒秋远峰,回首凝望那张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风霜脸庞,疼惜道:“萧小姐,他还没有转醒,等他醒过来后你再来致歉吧。”
见她满脸担忧愁容一双眼眸布满血丝,且没有让自己进屋探看的意思,可见她对于秋远峰爱护之情深,萧小姐心中一动,问道:“会主如此关切秋兄,不知道你跟他是何关系?”
章若初俏脸微红,却毫不忸怩,泰然道:“不瞒姑娘,秋远峰,他是我的夫君,几天前我们已经定下三生之约。”
这话听在萧小姐耳中不啻于一个惊雷,即使有心里准备纤手会会主的话仍是让她吃惊不已。秋远峰有些个人魅力那是不假,先是收复冷酷无情的秀色为奴,接着说服邹善投降临阵倒戈,解了红衣教与萧府内讧之危,可她万万没想到堂堂纤手会会主也在两三天之内被他征服,传出去的话未免过于骇人听闻。
萧小姐有些不可思议道:“纤手会会主貌似天仙,武艺高强,江湖无数青年俊杰为之倾倒,不想却对秋远峰青睐垂青,一见钟情,真没想到他竟有此独特个人魅力。”
女子对于此类问题都比较敏感,章若初看着冷艳孤傲、美艳逼人的萧小姐,细想秋远峰傻傻挨她一剑,当下心中有了几分了然,盈盈一笑道:“我与他一见钟情那是不假,不过不是在三天前,早在十三年前我就对他青睐有嘉。”
“十三年前?!”十三年前就已经青睐有嘉,萧小姐暗忖看你不过与我年纪相仿,十三年前也不过**岁,小小年纪就如此早熟,想要搪塞于我也不必睁着眼睛说瞎话。
章若初径自折身走到床榻边,伸出纤细莹白修长晶莹的玉手轻柔抚摸秋远峰苍白消瘦的脸颊,旁若无人,轻声道:“不错,是十三年前。我被他不屈不饶的气质、男子汉的英雄气概深深吸引,虽然当时才十岁,可是他的影子无时无刻让我魂牵梦萦。”章若初沉浸当时初遇秋远峰的情景,喃喃自语,浑然忘记萧小姐还在一旁。
萧小姐见她一副神不守舍、如痴如醉仿佛一个沉浸爱河的少女在追忆往昔美好情景,心中忽的如被细针狠狠刺了一下,干咳一声,道:“既然秋兄还未转醒,那我先告退,不打扰会主了。”
章若初一听知道自己有感而发怠慢了她,低声道:“萧小姐,真对不起,一见到他身受伤痛我就忘了一切,请勿见怪。”
“哪里,至情之至,足见会主对他关爱之心。会主美艳绝伦,那是他的福气。”萧小姐强颜欢笑。两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峙的气氛渐渐淡去,转而谈起少女心思,气氛融洽许多,正欲步送萧小姐,余光瞥见床上异状,猛地爆退几步,眼中充满诧异不解。
萧小姐见她突然后退,侧步进屋心生警惕,朝床上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原来不知何时,在两人谈话中,秋远峰苍白的脸上渐渐笼上一层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白气,氤氲白雾从脸部扩散开去,接着漫过脖颈胸腹,最后到达脚底,烟气渐渐变浓犹如预示晴天的浓浓雾霭,烟气回绕形成一个椭圆形,白雾中间两道浅蓝色气劲来回玩绕,带动周围雾气。
章若初见多识广,可是从人身上冒出雾气,除非是内功极为高明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然而眼前所见却是迥然不同,不知此异变是凶是吉,焦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全身怎会笼罩一团白雾?
萧小姐艺出名师却也从未见过一个受伤之人有此怪事发生,比之章若初算是旁观者清,安慰道:“会主先别着急,既然你我都不知道是何原因,不如去请各位老前辈过来瞧瞧。”
不等章若初出门,门外传来一个洪亮苍老声音:“不必了,我们不请自来啦,哈哈,可真及时。”话没说完,不平散人、邹善以及老管家陆续踏进屋内,秀色随后跟进。
萧小姐若有深意看了一眼垂首低头的秀色,心中喟叹,所谓人心外向,果不其然,大概是她担心自己与纤手会会主发生争执,所以三位老前辈不请自到了。
秀色不敢正视萧小姐,知道小姐见她带着几个老者到来,那是不相信她的话,心中可能不快,不过为了彼此着想也顾得那么多。
说话之人正是不平散人,一踏入屋内便向床榻阔步走去,注视凝神片刻,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护身罡气,哈哈一笑道:“秋少侠人在昏迷之中仍有‘元神’之气护体,万万想不到他身上有如此强劲的周身罡气。单凭这一手,秋少侠的功夫可见一斑,当真是深藏不露,高深莫测啊,恐怕江湖之中有此修为的年轻人寥寥无几,只怕连老一辈也是屈指可数。”
老管家亦是趋步上前,注目片刻,眼中闪现精光,叹道:“想不到他如此年轻就有此等高深造诣,成就非凡武学,日后江湖的命运或许就掌握在他手中。如今魔教猖獗,正道一时之间难于整合达成一致,武林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有他在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邹善混迹江湖三十几年,这等怪异之事还是首度遇见,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见他二人连连称赞秋远峰功夫了得,眉开眼笑道:“两位连连夸口,老朽脸上亦有荣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