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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千年

无尽谷上空,云华按住遁光,在空中徘徊。绿儿和红猿在无尽谷一千八百年都平安无事,自己只来半月,两人就身死道消,说是祸端由自己而起也不为过。如今,故人已去,他竟觉得无法面对红姑。

“唉!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一个声音自谷内响起。

听到声音,云华竟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降落在断天涯处。断天涯是天界离人界最近的地方,五行混乱无法驾驭遁光。云华不禁回想起上次进谷的情景,竟有一些甜蜜。再看看如今的无尽谷,又不由得有些心酸。

他没有沿着青藤进谷,而是又像上次一样,从崖边跳入谷中。这一次他才更为清晰的感觉到断天崖究竟有多高,而自己上一次又是多么的幸运!两次进谷,不同的是,上一次摔下断天崖,生死全凭运气,而这一次,自己却可以驭风缓解下落的速度,生死全在掌握之中。一生一死竟在几天之内反转,世事竟然这样无常,他甚至想到也许和绿儿、红猿的相遇也早已注定!难道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存在?

云华一路感慨,胡思乱想间,就来到了谷底。寻着那个孔洞,来到幻镜潭。一角的青藤依旧,却没有了蒙蒙的青光笼罩,似乎少了些许灵气。潭边早有一个女子坐在青石之上,看着幻镜潭中的浮光留影,在静静的发呆。云华走到近前,想起和绿儿、红猿在这里嬉闹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想着想着竟陷入回忆之中,不能自拔……

渐渐的,云华就觉得另一个自己忽然从身体里走了出来,行到幻镜潭边,看着清澈的潭水和水中纷繁的人间万象,一阵炫目,恍恍惚惚间,一下跳入潭中。

他又一次找到了摔入谷中那一刻,从断天崖落下时,那种穿梭时空的无力的感觉。潭水像一层透明的隔膜,被轻易穿过,云华像炮弹一样向下落去。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虚空,就见一块块大陆分布在虚空之中,有的是球形,有的是方形,有的是菱形,大多数并不规则,表面也坑坑洼洼的,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但每片大陆之上,都有漫天的云彩,被吸引在大陆周围,如一团团棉花漂浮在天空。云华耳听得风声呼啸而过,他竟似虚无一般,划过一块块天空,游离于每片大陆之上。就见大多数大陆之上并没有人烟,一片死寂,但有的大陆之上却一个个国家、城池和村庄如棋盘上的棋子分布在各处,地面上阡陌纵横,高山连绵起伏,江河蜿蜒,湖海翻腾,一群群人们在田间劳作、一队队士兵在互相厮杀、无数家庭在生活繁衍、无数生命在出生死亡。这一切,就像一副翻动的画卷,出现在他的眼前。隐约间,他的眼前有三个亮点在闪烁,那是在虚空中东北角的一块大陆,他正想飞过去看个究竟,就听耳边有人呼唤:“云华……云华……快快醒来……”

云华一愣神,空中幻镜潭透明的空洞,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拉着他就往回拽。突然间,仿佛时间在倒流,一切都在逆转,沧海瞬间变为桑田,山川转眼成为河流,枯萎的树木焕发出生机,年轻的生命片刻老去,死的再次复活,活的眨眼死去……一阵白光亮过,回过神来,云华才发现,自己依然站在谭边。刚刚的一切,如梦幻一般,还隐隐浮现在眼前。身边,红姑正拉着他的胳膊轻轻呼唤。

“红姐姐,我这是怎么了?”云华茫然的问道。

红姑看到云华清醒了过来,放下心来。听到问话,回答道:“由于你哀思过乱,又想起了与绿儿和小猿的往事,神魂不稳,为人界万象所迷。刚刚你魂魄下界神游,若不及时召回,很可能永远迷失在虚无之中。”

“刚刚我看到三个光点,不知何故倍感亲切。刚想去看看就醒了过来!不知那光点为何物?……”云华把刚才经历的说了一遍。

红姑沉思片刻,说道:“那应该就是绿儿和红猿以及你那个朋友投胎的地方了。由于你们因果缠绕,所以你的神魂受其吸引,自动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你若有机会下界,可去刚刚看到的那片大陆去寻他们。”

“太好了!他们竟都已投胎转世,我这就去求道祖,打开界域之门,下界去找他们!”云华欣然道。说着就要动身。被红姑伸手拦住:“你把此事想的简单了!且不说为旁人打开界域之门要耗费五百年修为,一般金仙也未必肯为。就说这幻镜潭,一旦暴露,必定为天界各方势力所争夺。到时无尽谷再无安宁!”

云华不解道:“仙界之人为何会争夺幻境潭?”

“那人界虽灵气匮乏,但也不乏天材地宝。人界受天地规则限制,并无大能坐镇,你倒是想想,这无疑于一个小儿怀揣无数异宝,天界之人岂能不夺?”

云华低头,沮丧的说道:“唉!看到他们深陷轮回,我心实在难安!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再次相见。”

看到云华泄气,红姑安慰道:“我有一宝,可短暂提升修为,待我成就散仙,就可送你下界。况且入轮回亦是修行,岂不知仙有三难九劫,金仙之上,多有下界历练的。可见人界心境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待到他们重回天界,却也省了很多功夫。”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云华一听,连忙问道。

“少说也得一千年吧!到得那时,我只希望你的修为不要太弱。人界虽无大能,但也不乏奇人异士,想要帮他们重返天界,可是需要相当的实力的。”

云华一听,顿觉有理。忐忑的道:“红姐姐,我想就在这无尽谷修炼,一面可照顾绿儿姐姐本体不受侵害。一面也希望红姐姐多加指点。万望姐姐同意!”说着一躬到地。

“我这无尽谷原是不欢迎外人的,但看你被幻镜潭所惑,必是心中重情之人。再说你为绿儿和小猿的弟弟,也算不得外人。也罢!就留你千年吧!”

云华一听红姑答应,顿时欣喜万分。连忙说道:“多谢姐姐大恩!我必努力修行,不让姐姐失望。”于是,掏出传音符,向家中告知将在无尽谷修行之事,就留在了无尽谷中。

一千年,对于人界是一个漫长的岁月。凡人寿命有限,没有灵根,每个人一世也就活个六七十年,身体强壮的也就百十来岁。千年已够轮回十几世了。但对于天界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次漫长的闭关而已。所以天界之人视人间生灵,便如蝼蚁一般。

时光如流,岁月如歌。天界之上,千年一晃而过。在这千年里,云、吉两家不断围攻魔道宗,并请来各处阵道高手,参破魔道宗护教大阵,终于在第八百年时,功破大阵。多隆的父亲和爷爷双双战死,两家得了魔道宗无数的仙晶和大批的修炼资源。但两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云家有十二名族人陨落。吉家更惨,陨落了五十余人,其中就包括吉水的父亲吉玉轩。经此一战,两家都开启护族大阵,对外宣布,闭关千年,修养生息。

而这轰轰烈烈的灭宗大战,对于灵天界来说,连个小水花都算不上。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厮杀、掠夺、阴谋、颠覆的戏码。而且就实力而言,云、吉两家在灵天界根本就连名都排不上,也就是偏远角落里两个小小的修真家族而已。所以几乎并没有什么人关注。

毒龙海龙族也曾经来过无尽谷,为敖亮之事讨要说法。红姑和树王广邀朋友和其经过一场大战,双方僵持了半月有余。后来,红姑请出小灵天里一尊远古大妖,逼退了龙族。也许真如红猿所说,敖亮在龙族地位不高,总之,自此龙族再没有来过。

红姑和树王也结为了连理。原先红姑嫌树王杀戮太重,把这无尽森林弄得没有生气,惨雾愁云,阴气太重,树王也有所收敛。现在的无尽森林里,不说鸟兽成群,却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冷清清,各种低阶的妖兽随处可见,灵草仙花也逐渐多了起来。

红姑经此事后修行更是刻苦,所以一日千里,仅在千年间已达到散仙初期的境界。云华一千年来几乎没离开过幻镜潭,除了修炼就是独坐在青藤前,用手抚摸青藤发呆。或者观看幻镜潭中人间万象。此时他才深刻体会到绿儿和红猿当年的孤独与寂寞,此时的他已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除了清瘦一些倒也算英俊,竟也到了元婴中期境界。

这一日,云华正在谭边打坐,就见红姑和树王忽然自那孔洞中走了进来。云华连忙站起身来,上前施了一礼。笑着问道:“红姐姐今日到来,可是有好消息相告?”

红姑点点头,问道:“云华,你可曾做好准备?”

云华连忙道:“我每日修炼,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恨不能须臾间就下到人间。”

“那就好!此次下界你要切记,人界灵气稀薄,修为一旦到了斩道巅峰境界,就再也无法寸进,而且一旦渡劫会被人界排斥,强行飞升天界。你如今元婴中期修为倒也不用压制境界。另外,人界虽无大能,但仍有天界金仙下界渡劫,隐于市井山乡,游戏人间。更有冥界恶鬼、妖界大妖、魔界阴魔,通过各种渠道,滞留人间。所以三界之中,人界最为混乱。以你修为,也只是勉强自保,切不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招惹事端。你可明白?”红姑不放心的安顿道。

云华郑重的说道:“红姐姐放心,此次我必不辱使命,带绿儿姐姐和猿大哥回归天界。”

红姑又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云华道:“这是一张破界符,若遇生命危险,可燃烧此符,瞬间回归天界。”

云华惊讶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那绿儿姐姐他们燃烧此符,是否也可回归天界?”

“哪有那般容易,此符也只是适用于天界下界之人。其他界域生灵均不能用!否则这天界岂不要乱套了!再说你以为这符纸是那般容易就练得的!”红姑笑着言道。“闲话少叙,事不宜迟,我这就送你下界吧!”

云华答应一声,心中言道:“绿儿姐姐、猿大哥、吉水,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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