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春天,一场春雨过后大地上冒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绿意,生南国蹲下身来看着那脆弱却又顽强的小草,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会被这些小草占领。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小草的信息了,他不知道小草现在在哪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两个人不再联系。
生南国找了个小土堆,也不嫌脏就那么坐在了上面,从旁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微风吹过,阳光把晨雾驱离远方渐渐清晰,他眯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坐在那像一个雕塑。
那一天,小草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说她就要结婚了,生南国没有问新郎是谁,他只是在短信里祝福她,用尽他所知道的所有代表美好的词汇去祝福她。
生南国说那一天一种久违的轻松感萦绕在心间,他哼着歌,眯着眼,看着那一片即将占领大地的小草,开心地笑了,他说,真好。
两百多米宽的长河,生南国觉得它波澜壮阔,有人说他没见过世面,这两百多米的河也终究是河而不是海,无边无际才配得上波澜壮阔这个词,可是生南国觉得那二百多米就是很宽很壮阔。
小时候,看家乡那座山觉得哇塞好高,从上往下看觉得在这山峰之上离那天空也应该没有多远了,后来慢慢地爬了很多山,见过真正的高耸入云才明白自己当初是有多天真。
生南国站在那条大河旁边,水草的腥臭味顺着那风扑打在脸上,“要幸福啊。”他说。
生南国眯着眼睛,看着那条绵延而去的长河。
好像天总是在一瞬间暗下来的,无论你怎么盯着这个世界看,生南国总是抓不住夜幕降临时的那个点,每一次都像是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灰色包围,再一看,天已经暗了下来,周围的树木草丛变得阴森起来,虫子蚊蝇小动物都开始活跃起来。
你进过树林吗?当夜幕拉开,树林里永远比外面黑得快,你站在那里听着虫鸣,会真切地感受到造物的神奇,以及自己的渺小。
可是,在这个天黑了就开灯的时代,我们很少有人能够完完整整地观看一次天黑,体会那种惊心动魄,黑暗一点点吞噬苍穹,淹没这个世界,淹没所有的痕迹,淹没自己。
生南国躲在无人的角落,看着黑夜把长河落日抹去,看着黑夜把自己的眼睛蒙上,无助,慌张,挣扎,屈服,他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孤零零地躲在世界的角落里。
当第二天黑暗把这个世界还给光明,远方那一抹浅白越发浓烈,宛如开天辟地的盘古敲开了那个蛋壳,哗,一下,天地亮了。
生南国的脸上扯起一丝神经质般的笑意,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腿有些发抖,一个踉跄差一点栽进了河里。
“世界,你好。”他说。